秦墨听崔桃夭问起饲蛊之法,警戒心顿时大起。
这崔桃夭居然知道自己说的是“饲蛊之法”,明显是个用蛊高手,丁典的病十有八九和她脱不开干系。
她妹妹嫁给了丁典,她尚且能下这样的毒手,何况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至于她说的“呆头呆脑、可爱”,不过都是她放出来的迷魂汤。
若是中了蛊毒,变成丁典那副德行,又有什么可爱了?
“哦?”
秦墨心下戒备,就想编个瞎话敷衍,眼角不经意间瞥见那边走来一粉裙女子。
肤白若雪,乌发如云,黛眉轻锁,星目含忧,随着夏夜的清风翩然而至。
“桃夭姐,是我告诉他的。”
粉裙女子脸色淡淡,半点没有嫁作他人妇的喜悦。
“许妹妹,你身子不爽,怎出来走动了?”
崔桃夭的惊讶毫不掩饰,她上前两步,拉过许英秀的手,心疼似的说:“怎么这般凉?你身子不好,还是要多歇着。”
“我本来就无大碍。”许英秀说着拿回自家的手,“多谢姐姐关心,那饲蛊之法是我那时告诉他的,桃夭姐姐,你别为难他了。”
她冷漠地看向秦墨:“大夫人说让我自己做决定,可你知道我并不想和你走。”
秦墨本以为那李锦华回头就忘了许英秀的事,绝没料到这妇人说话算话,如今眼见许英秀果然来此,虽态度有异,但是替自己解了围,他心里对此毫无准备,一时哑然。
“你怎么还不走?”许英秀眉头皱起,显得颇不耐烦,她主动牵起崔桃夭的手,“快走,我还要和姐姐说话呢。”
哦、哦。秦墨呆头鹅一般点了点头,连告辞都忘了,抬腿便走,直到走出丁府数十步开外,才惊觉出了一身冷汗,被夜风一吹,登时打了个寒颤。
我擦咧!
秦墨低声骂了句粗口。
老子就说这事管不得,让你心软,让你乱说!
秦墨自扇小嘴巴,悔恨不已。
丁典中邪之事崔桃夭定然有份,说不定她那妹妹也插手其中,怪不得哭得那般凄切,而许英秀也绝非无辜,不然怎会替自己打圆场,她又什么时候教我饲蛊之法了?
只是这事她到底参与了多少不好说。
如果再往深处想想,唐风又怎会不知道其中有猫腻?就算他不知道,许英秀又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唐风欠了丁家十几万的灵石,丁典却偏偏不肯咽气,说不定许英秀就等着唐风忍不住出手呢!
真他娘的乱套!
要是自己惹了这帮人......!
秦墨越想越头大,明明是来治病救人的,出来时却和做贼一般,生怕这时谁跑过来喊上一声“道友请留步!”
他把步子踩得飞快,巴不得赶快逃离这里。
谁料刚刚走到留仙河边,尚未过桥,眉间突然感到一阵奇痒,当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挠了两下,竟似触动了什么开关,浑身上下都痒了起来。
不对!
秦墨想起之前崔桃夭在自己眉间摸了一把,顿时感到不妥,当下怕挠出血来,忍着奇痒从桥上一跃而下,匆匆来到桥底隐蔽处,撸起衣袖对着月光查看。
只见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红色的小疹子,米粒大小,奇痒难耐,再解开袍子看身上,同样如此,秦墨顿感羞恼。
他心想:“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非来害我?亏我先前还觉得她讨喜,现在看来,这帮宗门弟子都是一路货色,全然不把普通人当人看!想害就害,想杀便杀,草!”
秦墨心下懊恼,猜测自己中了奇毒,可惜身上没有任何解毒灵丹。
之前烧尸奖励了许多丹丸,偏偏解毒丹一颗都没有。
暗中和大虫沟通,大虫叽叽叫了数声,意思是它对奇毒也毫无办法,秦墨不由更加着急。
大虫本质上可以归类为蛊虫,但蛊虫都有自己的局限。
用上官云珠的话讲:天下蛊虫何止千万,对症才能下药,如果不小心撞上相克属性的,那就是雪上加霜。
正当他无可奈何,准备去泡水解痒时,忽听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别碰水!”
紧跟着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旋风,刚好旋到秦墨身前停下,很快从中走出一名汉子,膀大腰圆,满脸匪气。
孙庆祥!
秦墨眼神一凝,皱眉问他:“你知道我中毒了?”
“秀秀告诉我的。”
孙庆祥说着走去桥根角落里翻翻找找,很快找出一个小瓷瓶,抛过来给秦墨。
“桃花蛊解药,吃了就没事了。”
秦墨伸手接过瓷瓶,孙庆祥走过来主动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墨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红色丹丸,再没心思去权衡利弊,直接一口服下。
丹丸冰冷,落腹后又变得火热。一冷一热之间,麻痒感顿减大半。
秦墨见此稍感心安,顺手将瓷瓶揣进怀里,冲他抱拳答谢,也不说话,只耐心等待下文。
不一会儿就听孙庆祥说:“谢谢老弟给我雕的木头像,我就住这里。”
嗯。秦墨点头。
“秦兄弟,你是好人,可惜今天这趟你不该过来。”孙庆祥叹气。
这话还用的着你说?!
秦墨自个也后悔不已,甚至懒得去问为什么。
但是有一个问题,秦墨必须弄清楚,便问他:“崔桃夭为什么要害我?”
“嘿嘿,丁典那厮早就中了蛊毒,你道是谁下的蛊?”孙庆祥挤眉弄眼,满脸幸灾乐祸。
秦墨本来想说“不是崔桃夭还能是谁”,见了他这般神情后,立时知道不是这位,想起崔桃夭还有个妹子,反应过来,但仍旧不敢确定地问:“不是她妹妹吧?”
“不是她那妹妹还有谁?”
孙庆祥见秦墨很快猜中答案,撇了撇嘴,“姓丁的最宠爱崔氏,却不知早被崔氏下了蛊。要说那蛊虫的威力其实不大,平时只在......咳。”
说到这里声音含混不清,神色也忸怩起来,“只在那种时候有用。”
秦墨本来没听太清楚,但见他神色古怪,大概猜出是“哪种”时候了,也猜出他为何说得这般费劲了——
许英秀可不就嫁给了丁典?否则这种秘密孙庆祥怎么可能知道?
眼下秦墨见他神色尴尬,便不着痕迹转移话题:“丁典都成人干儿了,你还说蛊虫不厉害?”
嘿嘿!孙庆祥得意笑了两声,“那是因为秀秀让我也加了点料。”
啊?秦墨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