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抬目看去,嘴里很给面子的赞叹起来,什么“不愧是凉州圣物,花瓣颜色如月光晶莹皎洁”,还有人当即要为这月见昙赋诗一首。
秋闱就在七日后,今日到访的有不少举子,恰好太子等人又在,他们更是不费余力表现自己,希冀能入在场权贵的眼。
沈疏微只抬头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确实是比寻常昙花个大漂亮。
萧承明见在场的人赏花赏的差不多,旧话重提,“阿越,你还未告知本宫,这等圣物你打算赠予在场哪位姑娘?”
他说这话时,笑盈盈地不着痕迹扫过坐在赵越右手边的萧扶风。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他和萧扶风心知肚明,今日这场接风宴还是一场相看宴。
父皇有心把萧扶风嫁给赵越,是笼络也是拿捏。
来之前宫中就和他们三人通过气,赵越会把这株月见昙在大庭广众之下赠予萧扶风,成就一段佳话。
萧扶风此时亦是羞怯地垂下眸子,绞着手里帕子。
她虽然心中有人,可也知圣命难为,何况赵越模样并不差,父皇日后还想扶持他当景王,掌管凉州。
嫁给他,也不算亏。
赵越唇角微勾,指缘摩挲着花盆边,“此物我确实有想赠之人。”
萧承明满意笑了,清了清嗓子就等着赵越开口把此花赠与萧扶风,然后他再当场赐婚。
萧扶风更是娇怯抬眸,脉脉含情望着赵越。
“沈姑娘玉颜无暇,如月见昙清丽高洁,我欲将此花赠与沈姑娘。”
萧承明愣住了,不可置信扭头看向赵越,他是不是说错名字了?
但看到赵越神情坦荡,并没有说错话的焦急失态。
萧承明心底一沉,眯起眸子收回视线,他们这是被赵越摆了一道了。
在父皇跟前笑呵呵应下,临了却突然变卦,这赵越怕是看穿他们意图。
最气的还是萧扶风,她错愕地盯着赵越,小脸上的红润羞意褪尽,心头涌上无尽难堪和恼怒。
他赵越几个意思!父皇明明要他把花送给自己,他现在当众改口不仅是看不起自己,还是在打她的脸!
谁不知道席上众多姑娘就她身份最尊贵,赵越就算没有娶她的意思,也该把花留给她,眼下送给其他姑娘,还大肆夸赞,是觉得她不如那个什么沈姑娘吗!
席上这会也喧哗起来,纷纷扭头找寻赵越口中的沈姑娘。
沈疏微心底咯噔了一下,缓缓抬起眸子,结果正撞上赵越别有深意的笑容。
“沈姑娘可喜欢本公子赠的花?”赵越不仅盯着沈疏微,还好心出声询问。
这下子任谁都看得出来赵越这花是送给沈疏微的。
萧扶风气的鼻子都歪了,要不是萧承明警告瞪了她一眼,她这会都要甩袖离席了。
赵越是瞎了眼吗!送给谁不好非要送给沈疏微!
沈疏微轻吐了口气,起身行了一礼,“越公子厚爱,臣女不敢当。此花珍贵,越公子当赠与珍贵之人。”
沈疏微就差指名道姓要赵越把花送给萧扶风了,但她顾忌皇家颜面,只能委婉提示珍贵之人。
她没有错过萧承明和萧扶风两个人落在自己身上各异的目光,就冲萧扶风那打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沈疏微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出这花原本应该送给萧扶风的。
就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赵越要把月见昙送给自己。
赵越笑容更深,抬手示意侍卫把月见昙给沈疏微送去,“沈姑娘过谦了,依本公子看这席上的珍贵之人不就是你吗?”
沈疏微眼皮跳了跳,萧扶风彻底坐不住了,兀然起身带着宫人离席。
赵越对此置若罔闻,手指轻点桌案,“沈姑娘不收,是看不起本公子,还是看不起我凉州圣物?”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沈疏微哪还能推辞,只能垂眸谢恩。
望着摆在自己手边的月见昙,还有周围形形色色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沈疏微阖了阖眸子。
赵越这是故意的,但是他为何会选中自己,只是因为先前那场偶遇吗?
沈疏微看得出赵越对自己并无情意,他的言行更像是刻意与人对着干,不仅仅是和萧承明萧扶风,而是另有其人。
景王幼子,景王世子赵韫的胞弟。
沈疏微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沈姑娘。”赵越忽地又悠悠唤了一声。
沈疏微眉心一跳,抬眸看他,“越公子有何吩咐?可是要臣女把花归还?”
赵越撑着脸,慵懒靠着椅子,“怎会,本公子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
“不过是想说你既收了本公子的礼物,是不是该还以谢礼。”
沈疏微唇瓣动了动,正要说话,却被赵越打断,“本公子不喜金银死物,倒是沈姑娘身段柔美,不妨在此献舞一支,以作答谢。”
沈疏微眉心悄然拧起,席上男女混坐,又没有世家小姐献艺讨赏一说,她若在此献舞那和舞姬又有何异?
赵越这是存心折辱她,方才赠花让萧扶风和萧承明连带怨上自己,现下更是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既然越公子发话,沈姑娘就为诸位跳上一曲吧。”萧承明皮笑肉不笑说道。
坐在对面的二皇子看不清时局,但看到沈疏微姿容清艳绝俗,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有他们几人发话,席上稀稀拉拉也响起几声附和。
不少妇人姑娘却是皱眉没吭声。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跳舞,这不是存心折辱人吗?
王佩兰更是脸色难看,起身想为沈疏微说话。
沈疏微拦下她,知道自己今日这舞是非跳不可了,她面色自若看向赵越,“可以,还请借越公子佩剑一用。”
舞剑也是舞,总比跳舞姬愉人为主的舞好。
萧承明早在京郊流民被沈疏微阻拦一事就记恨上了沈疏微,再加上今日这一出,他可不想看沈疏微舞剑,他要看她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舞女一样献艺。
但不等萧承明说话,赵越就解了佩剑丢过去,阻了他的话。
沈疏微稳稳接住佩剑。
赵越来了点兴趣,好整以暇靠着椅背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