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听清安芷若所表达的指令,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原地。
他抱着安芷若在屋顶飞掠,沿着最近的路赶往城门,在城门处夺了禁军的马匹,驮着安芷若,飞奔出城。
这一路上,他听着安芷若声音颤抖地不断重复着:“迷香不是我下的,我是救人,不是不知廉耻,我不是贱货,我是好人家的姑娘……”
无痕听着安芷若无助的辩解,胸口就跟着一揪一揪的痛。
他跟着安芷若的时日也不短了,这使他了解到,安芷若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
别人不相信她没关系,无痕却是愿意相信她的。
无痕带着安芷若,来到城郊的一片湖泊旁,这是他在一次出任务时,偶然间发现的一处僻静之地。
他抱着安芷若翻下马,又抱着还在呓语的人,走到湖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下,直接将安芷若放在他的腿上抱着。
无痕听着安芷若,如同魔咒般的低喃,很想开口劝两句,可却嘴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怕一开口,怕弄巧成拙,所以只得静静地陪伴着。
无痕真恨不得带着安芷若,远走他乡,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就由他来守护芷若一辈子。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不断的盘旋壮大,最后在听到安芷若接下来的话时,戛然而止了。
安芷若突然停下那些的呢喃,用着极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不能白白受了这些污名,我定要让真相大白天下。
我不该逃,也不用躲,没脸见人的,应该是那些做尽无耻之事的人!”
无痕心中划过一抹失落,但也很高兴安芷若能够坚强起来。
安芷若就是这样的,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琉璃,可每当遇到困境时,却又坚强得如同顽石。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若放在别的女君身上,恐怕早就自寻短见了,可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积极地去改变处境。
而且她也凭借自己的努力,正在一步步获得众人的认可。
无痕从未见过如此有魅力的女子,他就像一轮耀眼的明月。即使偶尔被乌云遮蔽,也终将在人前,展露她皎洁无瑕的真面目。
无痕贪恋着每一个能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刻,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皎皎明月,注定不会属于他。
而他也心甘情愿地躲在暗处,永远默默地守护着他心中的明月。
安芷若强行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后,从无痕的怀中退了出来,与他并肩坐在大青石上。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湖泊,在微风的吹动下,荡起一层层涟漪。看着偶有鸟雀,从湖泊上飞过,看着对面的草木,也因微风而轻轻摆动。
这样静谧又美好的环境,让安芷若的心绪彻底平复下来,他很感激地转头看向无痕,牵动嘴角笑着对他说了句:“谢谢。”
无痕在安芷若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他那一闪即逝的慌乱。
无痕如同被灼烧了般,立刻站起身说道:“小姐一定饿了吧,无痕去给你打点野味儿。”
而后不等安芷若回答,便转身捂着自己那如擂鼓般的心跳,闪身没入丛林。
无痕刚一离开,安芷若就想起上次被司徒晨扔在林子里的事,人也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但无痕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仅仅过了盏茶功夫,便拎着一只野兔回来了。
无痕先将兔子扔在一旁,而后快速地用火折子点了一个篝火,随后又回到湖边,利落地处理兔子。
无痕这样不声不响的陪伴,却给人一种极其踏实的感觉,安芷若甚至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跟陛下要了无痕,让他长久留在自己身边。
两炷香的时间,兔子已经烤好了。无痕熟练地摘下两片叶子,垫着撕下兔腿,递给安芷若。
安芷若谢着接过,但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衍亲王最喜欢这样照顾她。
想到衍亲王,安芷若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她走的时候因为状态太差,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人家打。
亏得衍亲王平时对她还那样照拂,等之后再见到宋瑾瑜,一定好好给人家赔礼。
安芷若只吃了一只兔腿,便如何也吃不下了。她看着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对无痕说道:
“无痕,若不嫌弃,便吃了咱们再走,不然扔了也浪费。”
无痕听到安芷若的话,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拿起剩下的兔子,飞快的吃了起来。
无痕进食的样子,把安芷若看得目瞪口呆。她感觉无痕似乎都没有咀嚼,就直接将那一块块撕咬下来的肉,直接吞了下去。
待无痕吃完所有兔子后,安芷若拿出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擦擦嘴。而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所有暗卫都这么吃东西,还是只有你这么用餐?”
无痕就知道他一吃东西,就会被当做怪物来看,刚才的迟疑,就是因为不想在安芷若面前丢丑。
此刻被人直白地问出来,他脸上立刻多出两坨可疑的红晕,但声音依然低沉稳健地答道:
“回小姐,这是暗卫的必修课之一,我们必须将所有日常生活的问题,都用极短极快的时间来解决。争取几乎不离开我们要守护的人。”
安芷若若听到他的解释,觉得这种规定,有些太不近人情,于是她突然决定,要给无痕多一些自由。
起码让无痕在自己身边做事时,活得像个自在些的人。
安芷若声音柔和地对无痕说道:“我不喜欢一个人用餐,以后但凡我用餐时,你就现身陪着我一起用。”
无痕本不应该答应这样的要求,但安芷若的话,深深地诱惑着他。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无痕就控制不住的点了头。
安芷若看出他有些为难,便安抚道:“你放心,如果陛下过问起来,我会说是我的命令,不会让你受罚。”
无痕依旧木讷地点点头,而后迁过来时的那匹马,示意安芷若该回去了。
倒也不是无痕越矩,想要做安芷若的主,只是夜幕将至,不仅城门会关闭,而且安芷若也怕黑。
他就算再想与安芷若单独相处,也段然不能不顾她的名声,带着人在林子中过夜。
安芷若贪恋地回头看了那片湖泊一眼,转头对无痕说道:“这里以后就是咱们俩的秘密基地,你可许再带任何人过来哦。”
无痕中规中矩的低头应是,没让安芷若看到他眼中那翻腾的情愫。
安芷若的话,让他欣喜极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让无痕死寂的人生,仿佛都被这一抹绚丽的光,瞬间填满了。
两人再次共乘一骑,赶回了广阳侯府。
安芷若先是将舅舅和表哥在牢房里的境遇,告诉给暴躁的想要质问她的大舅母。
而后疲惫地由丫鬟扶着,回到自己房间,但她却看到了最不想见的司徒晨,早已等在自己的卧房中。
她瞥了眼司徒晨身上的血迹,想来都是从牢里带出来的,没有换衣服,就是故意留给她看的。
她也看出司徒晨想解释什么,却又踌躇着不敢靠前的样子,真心的觉得太疲惫,不想去理会。
这时,下人欢欢喜喜地来报,说霍雅贤醒来了,安芷若与司徒晨立刻快步赶了过去。
霍雅贤见到女儿哭着扑到自己跟前,一双悲戚的眼眸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重逢,她在昏迷前,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可当她的视线,落到后面跟进来的镇北王世子时,脸色却陡然沉冷下去。
半晌,霍雅贤语气不容置疑地,对安芷若命令道:“女儿,你先出去,母亲有话要对世子说。
安芷若不敢不从,立刻起身出去了。
待安芷若退出房间后,司徒晨立马来到床榻前,郑重地躬身见礼道:“小婿见过岳母。”
霍雅贤并没有让他平礼,就那样看着司徒晨躬身站着,许久,才声音冷硬地说道:
“世子不必自称小婿,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