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指向回光溯影阵的方向,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还有王尚!王尚体内有八岐神魂,他比谁都清楚这东西失控的后果有多可怕!可他做了什么?一边假惺惺地重用他,利用他的能力去解决麻烦!一边暗中授意卢、李、郑那些老东西,搜集王尚‘入魔’的证据,随时准备将他当成弃子,当成威胁异人界安全的‘毒瘤’清除掉!清除掉!”
萧霆的眼神变得疯狂:“他口口声声为了大局!为了异人界!可他心里只有他的权力!他的位置!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威胁到异人界‘稳定’的存在,都是他清除的目标!包括…他的亲生儿子!”
他死死盯着萧媚,眼中布满血丝:“你以为他看重我?培养我?他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能干的、能继承他位置的工具!一个永远不会质疑他决定的傀儡!当他发现…他发现我竟然私下调查他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当他发现我竟然对侍神宗的力量产生了兴趣…他对我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看儿子…而是看一个…需要被清理掉的…隐患!”
库房里一片死寂,只有萧霆粗重的喘息和萧媚压抑的呜咽。
“所以…灞水崖…你就杀了他?”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右臂的纹身灼痛无比,八岐邪念被这浓烈的仇恨和背叛刺激得蠢蠢欲动。
“杀他?”萧霆猛地看向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近乎解脱的狞笑,“不…那太便宜他了!我只是…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用侍神宗给我的‘魂饲之种’…把他那肮脏的灵魂…献祭给了更伟大的存在!”
魂饲之种!又是这东西!
萧霆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株九转还魂草上,那赤红的花芯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草…”他眼神变得狂热而贪婪,“不是给刘一守那个废物的!也不是给我自己!它…是钥匙!是唤醒‘祂’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破碎的库房大门,望向外面沉沉的夜空,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和扭曲:“侍神宗?呵呵…他们也只是棋子!真正的伟力…真正的未来…属于‘归墟’!属于‘永寂之主’!你们这些蝼蚁…永远不懂!”
“归墟?!永寂之主?!”
萧霆口中蹦出的这几个字眼,像带着冰渣子的毒钩,狠狠扎进我混乱的识海。
右臂的八岐纹身猛地一跳,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混杂着暴戾与某种古老惊悸的躁动,差点冲破圣人金光的压制。
归墟?那不是传说中连上古仙神都讳莫如深的万界归葬之地吗?永寂之主?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儿?比八岐大蛇还邪乎?!
库房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萧霆粗重的喘息和萧媚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破碎的回光溯影阵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库内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将萧霆那张沾满泥浆、扭曲着狂热的脸映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手里那株九转还魂草,赤红的花芯光芒吞吐不定,仿佛一颗搏动的心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生机。
“放你娘的狗屁!”袁宝吊着胳膊,额头青筋暴跳,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喷出来,“什么龟墟王八主!你他妈就是被侍神宗那群倭孙子洗了脑!当了汉奸!连亲爹都杀!畜生不如!”
“洗脑?”萧霆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袁宝,嘴角咧开一个极端讥讽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疯狂,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居高临下的冷静。
“袁宝,你这种只会在泥坑里打滚、靠着祖上荫蔽混饭吃的废物,懂什么叫格局?懂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他向前踏了一步,湿透的作战靴踩在水洼里,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却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库房角落里,那几只被秦岳剑气逼退的魇傀,猩红眼瞳闪烁,发出低沉的威胁嘶吼,却摄于那柄悬停的古剑锋芒,不敢上前。
“侍神宗?”萧霆嗤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掌控一切的冰冷。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一群躲在阴暗角落、玩弄式神和怨灵的跳梁小丑罢了!他们找到我,抛出橄榄枝,许诺力量、权柄…呵,他们以为自己在钓鱼,却不知道,他们才是那条被我萧霆看中的、可以借力的蠢鱼。”
他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最后落在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绝望的萧媚脸上。
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痛楚,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令人陌生的、冰封的野心。
“东都大学,民俗学特别研修生。”萧霆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带着一丝被刻意掩藏的、最初的迷茫与悸动。
“安倍龙之介…那个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主持‘百鬼复苏’的阴阳师教授…他接近我,向我展示倭国阴阳道‘秩序’与‘力量’的完美结合…他告诉我,华夏异人界固步自封,门户倾轧,天诛府高高在上却腐朽僵化…异管局更是一群被萧安国圈养的、只知执行命令的猪猡!”
“他给我看那些被华夏异人界视为禁忌的‘式神融合’秘术…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像最甜美的毒药…那时候,我确实动摇了。”萧霆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不是安倍龙之介,而是…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他猛地指向回光溯影阵消失的位置,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你们看到的是我杀了他!可你们知道吗?在灞水崖之前,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亲口对我说了什么?!”
萧霆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说:‘霆儿,你最近…和倭国那边走得太近了。那些力量,邪异难控,非我正道。你的位置,我已经替你规划好了,按部就班,未来异管局就是你的。不要…学王尚那个孽种,他体内的东西,迟早是个祸害,天诛府那些老家伙已经容不下他了,只待时机成熟…’”
他模仿着萧安国的语气,惟妙惟肖,却带着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