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卿是被脸上火辣辣的疼给整醒的。
他躺在地上,左脸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右脸还残留着巴掌的余温。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他脑袋里塞了个蜂巢。
“孽障!这种宴会敢欺负你弟弟!”头顶传来中年男人的怒吼。
鹿卿眯起眼睛,看见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他鼻子骂,旁边站着个白莲花似的少年,手上挂着两道血痕,眼泪要掉不掉地悬在眼眶里。
操。这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为了救那个过马路看手机的小学生,被大货车撞飞了。现在不该在医院或者太平间吗?
“老爷您别生气,卿卿他刚回来不懂规矩……”旁边有个妇人小声劝着,却被中年男人一把推开。
记忆突然洪水般灌进脑子——他穿书了,穿的还是昨晚经纪人硬塞给他的那本豪门狗血小说剧本。
原主是个刚被认回家的真少爷,认回家三个月天天被欺负,但是就在今天,本来家族想剧办一个认亲宴,结果在认亲宴上被假少爷鹿明陷害,百口莫辩之下心脏病发作嗝屁了。
好死不死,他穿成了这个短命的炮灰。
“我没有推他。”鹿卿撑着手臂站起来,189的个子让他能轻松俯视在场大多数人。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还是咸的。
“你还狡辩!”鹿昭——他这具身体的亲哥冲上来又要动手,“小明手上都流血了!”
鹿卿侧身躲开,余光瞥见那个叫鹿明的假少爷躲在鹿昭背后,冲他露出个挑衅的笑。
哦豁,绿茶婊现场版。
周围宾客指指点点的声音蚊子似的往耳朵里钻:
“果然外面养大的没教养……”
“听说以前在贫民窟……”
“一来就欺负小明少爷”
鹿卿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上辈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年,最烦的就是这种白莲花。
眼看鹿昭的巴掌又要落下来,他一把攥住对方手腕,反手对着鹿明就是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他用足了十成力,鹿明直接被扇得转了个圈,两颗后槽牙混着血沫飞出去,啪嗒掉在香槟塔旁边。
全场死寂。
鹿明捂着脸,表情像是见了鬼。鹿昭也傻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鹿卿甩了甩发麻的手掌,“下次再碰瓷,老子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哎呦,手疼啊,这人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硬。
他话音未落,鹿昭终于反应过来,暴怒地揪住他衣领:“你他妈……”
鹿卿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撞上个人。他下意识往后一坐,屁股底下传来一声闷响。
软的。
低头一看,他正坐在某个人的皮鞋上。纯手工定制,锃光瓦亮,现在被他压出了几道褶。
“完了……”周围不知谁倒吸一口凉气。
鹿卿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个娃娃脸青年,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青年歪头看他,糖棍在唇间转了转:“舒服吗?”
鹿卿刚要起身,突然被四周的反应惊到了——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宾客们集体噤声,有几个甚至开始发抖。鹿昭脸色刷白,鹿明连哭都忘了。
什么情况?这娃娃脸的男的是核武器成精?原主的记忆中,没有这个男人。
“祁、祁少……”鹿父的声音在打颤,“犬子无礼,我这就……”
娃娃脸摆摆手,鹿父立刻闭嘴。他弯腰凑近鹿卿,棒棒糖的甜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哟?这是被欺负了?”娃娃脸凑近看他脸上的巴掌印,突然笑出两颗小虎牙。
鹿卿闻到一股薄荷混着血腥味的奇怪气息。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当他扫向鹿明时,鹿卿分明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杀意——就像猫盯着垂死的老鼠。
“祁少,这是个误会……”鹿父慌忙上前。
“闭嘴。”娃娃脸头也不回地说,鹿父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再次没了声。
下一秒,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祁北屿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直接塞进了鹿卿嘴里。
“甜吗?”他歪着头问,像个讨表扬的孩子。
鹿卿下意识舔了舔。草莓味的,还挺甜。
整个宴会厅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鹿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人怕的不是这个娃娃脸的身份,而是他本人。
“还行。”他实话实说,“就是沾了你口水,有点恶心。”
“咔嚓”一声,某个宾客的酒杯掉了,显然被他的话惊的不轻,大家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鹿卿,但是反转来的有点快速。
祁北屿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泛出泪花。他伸手拍了拍鹿卿的脸:“你真好玩,我要了。”
这话听着像在挑宠物。鹿卿正想反驳,突然看见祁北屿手指一弹——
桌子上一根筷子闪电般射向鹿明的眼睛!
“操!“鹿卿条件反射站起身抄起餐刀一挡。“叮”的一声,筷子擦着鹿明耳边钉进墙里,入木三分,这要是打在鹿明身上,估计明天就不用做鹿明的饭了。
鹿明直接吓尿了,浅色西裤晕开一片深色水渍,有点丢人。
祁北屿眯起眼:“你救他?”
没等鹿卿回答,鹿父突然冲过来给了鹿明一耳光:“混账东西!还不给祁少道歉!”
这一巴掌把鹿明剩下几颗牙也打松了。鹿卿看得直摇头,这老狐狸是在救儿子呢,要是让祁北屿动手,估计鹿明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他刚刚想起来,书里提到过祁北屿,超级大反派,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人畜无害又可爱,但是弄死每一个对手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鹿卿还没好好回忆呢,就被打断了。
“你,有意思。”祁北屿眼里带着杀气,语气却格外冷静,突然揪住鹿卿衣领迫使他弯腰,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下次记得弯腰和我说话,我不喜欢被俯视,明白吗?”
鹿卿这才发现,祁北屿虽然气场两米八,实际身高可能还不到应该还不到一米八,应该只有一米七九左右。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踮脚不就够着了?”
祁北屿:“???”什么东西?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
在场所有人:“???”他在说什么?
死寂中,鹿卿突然弯腰抄起祁北屿膝窝,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把这个安陵城最恐怖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祁北屿声音都变调了。
“不是嫌我高吗?”鹿卿大步走向沙发,“这样平视,满意了?”
他怀里的祁北屿僵得像块木板,耳尖却诡异地红了。
鹿卿突然觉得,这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好像……有点可爱?有点像,像那个没断奶的猫崽子。
“鹿卿!你快放下祁少!”鹿昭脸都绿了。
祁北屿突然安静下来,伸手环住鹿卿脖子,冲鹿昭甜甜一笑:“你再吼他一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哦。”
鹿昭瞬间面如死灰,这个男人,真的是变态。
鹿卿走到一边,把祁北屿放在沙发上,下意识揉了揉他头:“小孩子别老喊打喊杀的。”
全场第三次陷入死寂。这次连祁北屿都愣住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阴森森地问,居然有人叫他小孩子?还摸他的头,他爸都不敢摸。
鹿卿耸耸肩:“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反正怎么看都像我的人。”
鹿卿选择套套近乎,他记得原着里祁北屿背景牛逼,但具体多牛逼还真没注意看,毕竟昨天晚上熬夜也只看了一点点而已。
祁北屿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又笑了:“行啊,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玩具了,有意见吗?小玩具。”
“没意见”可能是玩嗨了,也可能是这个小反派有点可爱,鹿卿说着又把祁北屿抱进怀里。
很明显,祁北屿又浑身僵硬了。
鹿卿看着怀里僵成木板的祁北屿,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件不得了的事。
“放我下来!”祁北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股奶凶奶凶的劲儿。
鹿卿不仅没放,还故意颠了颠:“急什么,放放放,小气,抱一下都不行。”说着把人往旁边沙发上一放,顺手还捋了把祁北屿翘起来的头发。
全场安静得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祁北屿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那张娃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鹿卿后知后觉地想起原着里好像提过一嘴——祁北屿最讨厌别人碰他头发。
“那个……”鹿卿干笑两声,“你头发上有灰。”我是不是玩过头了?
祁北屿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拽住鹿卿领带往下一拉。鹿卿猝不及防,差点栽在他身上,鼻尖对鼻尖的距离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玩具就该有玩具的自觉。”祁北屿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再乱碰,剁了你的手哦。”
明明是威胁,鹿卿却莫名想笑。这小崽子凶起来跟炸毛的猫似的,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其实只是他自己觉得没有威慑力,旁边的人都快吓死了。
“遵命,少爷。”鹿卿故意拖长音调,直起身时顺手从茶几上顺了块小蛋糕,“吃吗?”
祁北屿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张开嘴:“啊——”
鹿卿:“……”这他妈是在让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