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屿松开环抱鹿卿的手臂,转身大步走向楼梯。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个依赖的拥抱从未发生过,实际上耳尖通红。
鹿卿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小疯子,连害羞都这么别扭。
二十分钟后,书房里传来祁北屿冷冽的声音:“视频,立刻处理掉。”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阴鸷,“去鹿家,告诉他们,明早我要看到鹿明的一根手指。如果没有……”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整个鹿家陪葬。”
电话那头的手下连声应是,祁北屿挂断电话,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气。
月光透过玻璃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鹿卿怀抱的温度,陌生却令人眷恋,这种感觉 太陌生了,21年来,似乎从来没有过……
洗完澡,祁北屿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豫了三秒,最终抱起自己的小枕头,赤着脚走向鹿卿的房间。
推门时他故意弄出很大声响,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鹿卿正靠在床头看医书,闻声抬头,看到祁北屿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睡衣最上面的扣子没系,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头发还滴着水,在肩头映出深色的水痕。
“怎么了,我的小主人又要来和这个玩具挤一挤?”鹿卿合上书,故意拖长音调。
祁北屿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他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走进来:“玩具暖床怎么了?“他把枕头往床上一扔,溅起几滴水珠,“再说了,家都是我的,我想睡哪就睡哪。”
鹿卿忍笑忍得辛苦,起身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过来。”
祁北屿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头发擦干,不然会感冒。”鹿卿晃了晃毛巾。
“我才不会……啊秋~”祁北屿话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喷嚏,声音小得像猫叫。他僵在原地,耳朵更红了。
鹿卿趁机把他拉到床边坐下,用毛巾轻轻包裹住那颗湿漉漉的脑袋。
祁北屿的头发比想象中柔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摸起来像某种小动物的绒毛。
鹿卿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更轻,生怕弄疼了他。
“我自己来!”祁北屿抢过毛巾胡乱擦了几下,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鹿卿,“你看你的书,别管我。”
鹿卿重新拿起医书,余光却一直瞄着身旁那团隆起。
祁北屿像只筑巢的小动物,把被子卷成适合自己的形状,然后满意地窝进去,只露出半个后脑勺对着鹿卿。
房间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两人轻浅的呼吸。
渐渐地,祁北屿的身体放松下来,无意识地向热源靠近,直到后背贴上鹿卿的大腿。
他似乎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比白天年轻许多,现在就像的大学生。
鹿卿轻轻放下书,小心地调整姿势让祁北屿枕在自己腿上。
小家伙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来,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鹿卿的手,像只寻求抚摸的猫。
这画面太过美好,鹿卿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梳理祁北屿的发丝。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祁北屿突然一个翻身,被子被踢开大半,睡衣卷到胸口,露出纤细的腰肢。
鹿卿无奈地伸手想帮他拉好衣服,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柔软的部位——
“啪!”
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鹿卿僵住了,他居然……不小心拍了祁北屿的屁股?!
祁北屿猛地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慌乱中差点滚下床,幸亏鹿卿眼疾手快捞住了他的腰。
“你……!!!”祁北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他看起来又羞又怒,像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
鹿卿急中生智,抓起祁北屿的手往自己屁股一拍:“还给你,扯平了!”
祁北屿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鹿卿的屁股上,发出更响的一声。两人同时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祁北屿率先反应过来,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整个人钻进被窝里,连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被子鼓起的一团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小屿?”鹿卿轻轻戳了戳那团被子,“小崽子……小祖宗,生气了?”
没有回应,只有被子裹得更紧了。
鹿卿叹了口气,隔着被子轻轻抱住那个别扭的小疯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感觉到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继续道,“你刚刚要是没打过瘾,要不你再打回来?想打几下都行。”
被子突然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真的?”
鹿卿点头,转身背对他:“随便打。”
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相反,一只微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后腰,然后迅速缩回去。
“算了,”祁北屿的声音闷闷的,“打坏了谁给我暖床。”
鹿卿转身,看到祁北屿已经重新躺好,背对着他,耳朵还是红彤彤的。他忍不住笑了,关灯躺下,从背后轻轻环住那个单薄的身体:“晚安,小屿。”
祁北屿没说话,但在黑暗中,他的手悄悄覆上了鹿卿环在他腰间的手。
与此同时,鹿家别墅灯火通明。
“什么?!”鹿父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祁北屿要明儿的手指?!”
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点头:”祁少说,明早之前要看到鹿明少爷的左手小指。如果没有……“他环视一圈鹿家众人,“整个鹿家陪葬。”
客厅里一片死寂。鹿明缩在沙发角落,脸色惨白,左手不自觉地藏到身后。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父亲、母亲、大哥鹿昭,还有几个叔伯,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震惊与恐惧之间。
“这……这一定是误会!”鹿母颤抖着声音,“明儿这么乖,怎么会得罪祁少?”
保镖冷笑,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鹿明鬼鬼祟祟地用电脑上传文件,赫然是那个血腥视频。
“这……这不可能!”鹿明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我明明用了代理Ip,怎么会——”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说漏嘴了,慌忙捂住嘴巴。客厅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鹿父的脸色铁青:“真的是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鹿明扑通跪下,眼泪说来就来,“我只是想给鹿卿一个教训,谁知道……”
“混账东西!”鹿父一巴掌扇过去,鹿明被打得歪倒在沙发上,“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祁北屿!那个疯子!”
鹿母心疼地抱住儿子,转向保镖:“能不能……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们可以赔偿,多少钱都行!”
保镖摇头:“祁少只要手指。”他顿了顿,“或者,有人自愿代替也行。”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鹿家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鹿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看向平日里最疼他的大哥鹿昭:“哥……”
此时的他压根没有想过,自己的哥哥也会疼。
鹿昭站在窗边,月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冷硬的轮廓。他缓缓转身,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刀。”他对保镖伸出手。
“昭儿!”鹿母尖叫,“你要干什么?!”
鹿昭没有回答,接过保镖递来的匕首,一步步走向鹿明。鹿明惊恐地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无处可逃。
“哥……哥我错了!”鹿明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你以前最疼我的,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鹿昭蹲下身,与鹿明平视:“我是说过。”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鹿明如坠冰窟,“但是你……一而再的作死,现在居然还想我代替你。”
手起刀落,一声惨叫响彻鹿家别墅。鹿明的小指滚落在地,鲜血溅在名贵的地毯上。
鹿昭面无表情地捡起那截手指,用手帕包好递给保镖。
“告诉祁少,”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鹿家管教无方,以后不会了。”
保镖满意地点头离开。鹿明抱着血流不止的手,眼神从痛苦逐渐转为怨毒。
他看着满屋子的“亲人”,那些曾经对他嘘寒问暖的面孔,此刻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们……”鹿明的声音嘶哑,“都会后悔的。”
而此时的祁家,一片祥和。
祁父、祁老爷子和祁炎鬼鬼祟祟地蹲在鹿卿房门外,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祁烙站在楼梯口把风,一脸无奈地看着三个长辈做贼似的行径。
“听到什么了?”祁烙小声问。
祁老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才好像有拍打声……”
“该不会打起来了吧?”祁父忧心忡忡。
祁炎摇头:“不像,倒像是……”他突然瞪大眼睛,“卧槽!该不会是……”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古怪的表情。就在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鹿卿抱着熟睡的祁北屿站在门口,挑眉看着三个偷听者。
鹿卿本来是想上厕所,结果这小崽子死活不松手,只能抱着直接去了洗手间,不然他都可能要水淹自己的卧室了。
“要进来就光明正大地进,”他压低声音,“蹲门口像什么样子。”
三人尴尬地干笑,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黏在祁北屿身上。
小家伙睡得很熟,脑袋靠在鹿卿肩头,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鹿卿的衣领,看起来毫无防备。
“他今天睡得真沉。”祁老爷子小声感叹,伸手轻轻摸了摸孙子的头发,“平时一点动静就醒。”
祁父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祁北屿的脸蛋:“好软……”
祁炎更过分,直接掏出手机连拍数张:“这得洗出来裱墙上!”
鹿卿无奈地看着这三个“痴汉”,轻声道:“要抱抱吗?”
三人眼睛一亮,齐刷刷点头。
鹿卿小心翼翼地把祁北屿转移到祁父怀里,小家伙皱了皱眉,但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又放松下来,甚至还往祁父怀里蹭了蹭。
祁父瞬间红了眼眶:“上次这样抱他还是他五岁前……从那以后就好像讨厌所有人的怀抱”
祁老爷子抹了抹眼角,祁炎则忙着从各个角度拍照。祁烙终于忍不住走过来,看到弟弟安睡的样子,眼神柔和下来。
“谢谢你,鹿卿。”祁烙轻声道,“他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鹿卿微笑,目光落在祁北屿恬静的睡颜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那张总是凶巴巴的小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他忽然觉得,能遇见这个小疯子,或许是命运给他最好的安排。
三个人都抱了抱,摸了摸小家伙儿的小脑袋,祁父依依不舍地把祁北屿还给他,三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鹿卿重新躺回床上,把熟睡的小家伙搂进怀里。祁北屿无意识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均匀而绵长。
鹿卿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低声道:“做个好梦,小崽子。”
鹿卿也很感动,原来这变态的小崽子背后,还有那么多爱他的人,可是他这个不变态的人,身后却一无所有。
不对,他现在,好像有了,还是一个小主人,害,主人就主人吧,哄他开心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