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运动鞋底碾过青石板缝隙里的积水,啪嗒声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肋骨,像敲在绷直的鼓面上。
掌心的雷击木烫得惊人,木料表面的天然纹路泛着暗红,像是被血浸过——这是他从系统任务里得来的千年雷击木,平时最多温温的,此刻却烫得他手指发颤。
“苏妲那丫头消息来得巧。”
他摸出手机又看了眼,屏幕蓝光映得眼下青影更深,“地脉锁魂链断三根,煞心玉觉醒度涨了五个点......”
夜风卷着腐臭从身后灌进领口,他猛地转头,只看见斑驳的砖墙和几只缩在角落的野猫,绿眼睛在黑暗里闪了闪,哧溜一下窜上了屋檐。
出租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他的后颈还麻着。
老式灯泡晃了两下才亮起暖黄的光,照出屋里堆得半人高的符纸、东倒西歪的法剑架,还有茶几上没吃完的半盒外卖——青椒炒肉的油星子已经凝了,泛着冷光。
他把符袋重重砸在桌上,雷击木“当啷”掉出来,在木桌上烫出个焦黑的圆印。
“系统,定位异常灵力波动。”
他扯了扯领口,声音里带着点哑。
视网膜上的蓝光瞬间炸开,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异常灵压:城南区域(模糊)】
【关联目标:煞心玉(觉醒度22%)】
【警告:地脉锁魂链断裂或加速邪物复苏】
林观鹤的手指抵着太阳穴。
三个月前在陆家老宅地下密室见到那方黑玉时,系统提示觉醒度才7%,现在突然窜到22%——他想起陆星瑶今晚说的“让我相信世界没那么多非黑即白”,喉结动了动。
那姑娘总爱把“观鹤哥哥”喊成“观鹤鸽鸽”,可她不知道,她陆氏集团开发的城南地块,正压着当年天师圣镇压邪物的锁魂阵眼。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这次是陈老的来电。
他接起来,听筒里传来翻书的沙沙声,混着陈老略带沙哑的嗓音:“小鹤,我刚翻完《镇灵志》残卷。”
“您也感觉到了?”
林观鹤抓起桌边的雷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符纸边缘的朱砂。
“锁魂链断三根,是阵眼松动的前兆。”
陈老的声音沉了沉,背景里有瓷器轻碰的脆响,应该是放下了茶盏。
“我让徒弟去城南土地庙查过,庙前的镇邪石龟裂了道缝——那可是清嘉庆年间的东西,能镇百年阴煞。”
林观鹤的呼吸顿了顿。
他记得上次和陈老通电话,对方还在夸他用雷符劈碎校园怨鬼的操作“有当年我那疯师兄的野路子劲儿”,现在连尾音都没了,只剩纸页翻动的哗啦声。
“煞心玉......”
陈老突然压低声音,“那东西不是普通邪物。”
“《志》里说,上古天师圣用七根锁魂链、三座地脉阵、十二道天枢符才镇住它。”
“现在链断了,阵呢?”
林观鹤把雷符拍在桌上,符纸边缘腾起几缕细烟——他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苏妲说老宅地脉链断了。”
“陆氏开发城南时动过地脉?”
陈老叹了口气,“陆家那丫头的爷爷,当年参与过‘97年城南拆迁’。”
“有些事,不是他们故意的。”
“但因果这东西......”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陈老急促的咳嗽。
林观鹤猛地直起身子:“陈老?”
“您怎么了?”
“没事,茶盏手滑了。”
陈老的声音闷了两秒,再开口时又恢复了沉稳:
“小鹤,明天去陆家吧。”
“那丫头最近总往城南工地跑,我让徒弟盯了三天,昨晚看见她抱着个黑布包进了工地仓库——”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
林观鹤低头扫了眼,是陆星瑶发来的:“观鹤鸽鸽,明早九点能来公司吗?”
“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末尾跟着只歪歪扭扭画的小鸽子,翅膀上还点了颗红心。
他捏紧手机,指节泛白,“陈老?”
“您说的黑布包......”
“颜色?”
“黑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林观鹤听见陈老吞咽口水的声音:“小鹤,记住,无论陆小姐拿什么给你看,先别急着应。”
“煞心玉认主......”
“滴——”
通话突然中断。
林观鹤连拨两次,只听见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盯着黑屏的手机,后颈的凉意又涌了上来,这次比在陆星瑶楼下时更甚,像有人正贴着他耳朵呼气。
茶几上的雷击木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他低头,看见木料表面裂开道细缝,暗红的光从缝里渗出来,像血在流动。
系统面板再次弹出红光:
【煞心玉觉醒度:23%】
“看来明天的陆家之行......”
他扯下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摸出符袋里的玄铁剑,剑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得把雷符多备两沓了。”
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他这才惊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手机屏幕在晨光里亮起,陆星瑶的消息还停在界面上,小鸽子的翅膀被光照得发暖。
他抓起桌上的雷符塞进外套口袋,玄铁剑在身侧碰出清响。
“希望这丫头要给我看的,不是......”
他望着窗外泛白的天空,突然笑了笑,“算了,兵来将挡。”
出门时,他特意把雷击木收进贴胸的口袋。
木料贴着心口,热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像在提醒他什么。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次第亮起,照见他裤袋里露出半截符纸,朱砂写的“雷”字在晨光里泛着金。
明天的陆家,会有什么在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