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有用就好！”
万小山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话锋却是一转。
“不过，你可认识真正精研阵法的大师？”
齐云霄闻言，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眉头微蹙，忧心忡忡道：“晚辈确实认识一位阵法造诣极高的前辈，只是……她身患隐疾，常年闭门谢客，怕是不太方便见人。”
“哦？是何隐疾？若方便，不妨请她过来，容我瞧瞧？”
万小山语气关切，眼神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究。
他此行带齐云霄来坊市，目标本就是那位辛如音。
只是这“龙吟之体”……万小山心中了然，此乃特殊灵体之一种，男体错生女儿身，体内阳气炽盛，却困于阴柔之躯，强行修炼只会导致经脉错位萎缩，生机断绝。
这绝症，他自问是无能为力的。
他记得清楚，韩立后来是用冰凤的凤髓才治好了同样体质的田琴儿。
思绪飘远，万小山想到韩立那位师傅李化元。
李化元身具三阳之体，修炼顶级火系功法《真阳诀》时如鱼得水，引以为傲。
这正印证了一点：特殊灵体并非绝路，关键在于找到与之契合的功法！
可契合克制辛如音龙吟之体的至阴功法……又该去何处寻觅？
齐云霄并未察觉万小山的思虑，只当他是真心关切，愁容更甚：
“唉……具体缘由晚辈也说不太清。只知她一旦运功修炼，经脉便会渐渐萎缩，痛苦不堪。晚辈四处奔波，搜寻那些珍稀灵草，正是为了缓解她的病痛……”
他声音低沉，充满了无力感。
“嘿嘿，这不就赶巧了么！”
万小山心中暗喜，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刚从田卜离那里换来的那株千年灵草，此刻正安稳地躺在他的储物袋里。
他略作沉吟，开口道：“或许……我这边倒可以想想办法。不过，当务之急是让她本人过来一趟，我需亲自看看她的情况。”
齐云霄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激动地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万小山的手臂：“前辈！您……您此言当真？若真能救她，晚辈……晚辈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他声音颤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咳，你先把手拿开！”
万小山略带嫌弃地抽回手臂，整了整衣袖。
“莫急，我话还没说完。”
齐云霄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后退一步，满脸通红，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前……前辈恕罪！晚辈一时情急，唐突了前辈！”
万小山摆摆手，示意无妨。
他理解齐云霄的心情，但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
“关心则乱，我明白。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我这法子，纵使能缓解她的痛苦，甚至……解决部分根本问题，却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根治。而且，可能……会令她的容貌与从前大不相同。”
他心中盘算着：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辛如音能在魔道入侵时大放异彩，凭她的阵法造诣立下功劳，他便有理由请动令狐老祖出手，或许能稳住她的阴阳平衡。若请不动老祖……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委屈齐云霄了。
“不能根治？容貌改变？”
齐云霄闻言一怔，眼神中交织着希望与茫然，似乎在想象那可能的改变，随即用力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只要前辈能缓解她的痛苦，让她能少受些折磨，甚至……甚至有一线生机，容貌如何改变，晚辈……晚辈绝不介怀！想来她自己也……”
他话虽如此，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万小山将他细微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这决定，终究不是齐云霄能做主的。他摇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非你我可代庖。还是等你那位朋友亲自过来，由她自己定夺吧。”
齐云霄眼中的激动稍稍平复，代之以一种沉甸甸的希望，他用力点头，急切道：“好！好！晚辈这就给她传讯！不，晚辈亲自跑一趟去接她！明日……不，今日就去！”
他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
万小山见目的已达，又细细叮嘱了齐云霄几句注意事项，便不再停留，化作一道遁光离开了喧闹的黄枫谷坊市，径直飞回自己位于山间的洞府。
洞府之内
静室之中，万小山盘膝坐在蒲团上，身周灵气氤氲。
他身前的地面上，整齐排列着数十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瓶内盛满了散发着浓郁灵气的乳白色液体。
他双目微闭，全力运转《青元剑诀》。
这功法修炼艰难，尤其到了第三层顶峰，每进一步，凝聚的法力都会自行溃散部分，进度极为缓慢。
吐纳片刻，感觉体内灵气运转迟滞，他便睁开眼，毫不犹豫地抓起一个玉瓶，仰头灌下一大口精纯的灵液。
冰凉的液体滑入腹中，瞬间化作磅礴温和的灵力洪流，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
他不敢耽搁，立刻重新入定，引导着这股精纯灵力融入自身青元剑气之中，冲击着那顽固的瓶颈。
这种奢侈到近乎暴殄天物的修炼方式，若被修仙界那些资源匮乏、精打细算的老怪物们知晓，怕是要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大骂一声“败家子！”
恐怕连元婴修士日常修炼，也未必舍得如此挥霍灵气充裕的灵液。
但万小山别无选择，《青元剑诀》的特性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滴灵液蕴含的灵力被彻底炼化吸收，万小山体内那层无形的壁障终于被沛然剑气冲破！
他身躯微震，从那种法力充盈、心神空明的美妙境界中缓缓苏醒。
心念一动，一层奇异的青色光盾瞬间浮现在他体表。
这护盾并非寻常的平滑光罩，而是呈现出无数细密、尖锐的芒刺状，如同一个由剑气构成的青色刺球。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青蒙蒙的光华之下，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带着血腥气的暗红煞意，无声地流转着。
“这就是‘护体剑盾’？”
万小山好奇地打量着这层将自己包裹的刺盾，指尖轻轻触碰，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锋锐反击之力。
“剑诀所言不虚，此盾果然能自发释放剑芒反击近身之敌。可惜此地狭小，无法试试它的真正威能。”
他略感遗憾地收起了剑盾。
随即，他沉下心神，仔细内视丹田气海。
突破之后，青元剑气凝练了不少，剑元更加精纯犀利，但丹田内真元的总量却似乎……并无显着增长？
万小山眉头微蹙，失望地低语：“看来想要提升灵气的‘质’与‘量’，并非易事，光靠灵液堆砌还远远不够。”
“《三转重元功》……看来此功是解决这‘散功’特性的关键。”
他目光闪烁：“还得等韩立筑基成功出关后，再行谋划了。”
思绪一转，他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简。
“还有这《大衍诀》和配套的傀儡术……”
万小山摩挲着玉简，眼神深邃。
“不知韩立那小子，对此等强化神识、操控傀儡的奇术，还会感兴趣吗？”
收敛心神，万小山再次将《大衍诀》玉简贴在额头，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研读起来。
确认口诀无误，理解透彻后，他才将其内容在心中反复默诵数遍，直至烂熟于心。
“神识乃修士之眼，御器斗法之基，其重要性不亚于法力。神识损耗，恢复极难……”
万小山默念着要诀，缓缓闭上双眼。
他依照《大衍诀》第一层的法门，开始尝试着将自身神识凝练、外放。
一尺……一丈……三丈……五丈……十丈……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无形的神识丝线，如同蜘蛛吐丝般，向静室四周缓缓探去。墙壁、石桌、蒲团……洞府内纤毫毕现地映射在他心中。
他努力将神识延伸得更远，十二丈……十五丈！
就在神识堪堪触及十五丈外洞府石门的那一刻，一股如同无数钢针猛烈攒刺大脑的剧痛骤然袭来！
万小山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立刻强行收回所有神识，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那撕裂般的痛楚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呼……这《大衍诀》果然霸道，修炼神识竟如此凶险痛苦！”
万小山心有余悸地擦去冷汗，识海中仍残留着阵阵余痛。
“看来贪多嚼不烂，只能循序渐进，一点点磨炼了。”
他不敢再强行修炼，而是闭目凝神，运转基础心法，慢慢平复识海的震荡。
待到神识彻底安稳，精神也恢复了大半，万小山眼中又闪过一丝执着。
他再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正是从千竹教弟子那里缴获的一具人形傀儡士兵。
这傀儡约巴掌大小，身披甲胄，手持大刀，铸造得惟妙惟肖。
“正好试试《大衍诀》基础操控法门。”
万小山回忆着玉简中记载的手法，调动起刚刚稳定下来的神识，分出一缕细丝，按照特定的轨迹缠绕向傀儡核心。
他手指一弹，将那小巧的傀儡士兵向前方空地掷去。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傀儡士兵在离手落地的瞬间，周身符文微亮，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咔”机括声，如同吹气般迅速膨胀！
眨眼之间，一个高达五六丈、披坚执锐、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人形傀儡，便如同远古守卫般矗立在静室之中，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好精妙的傀儡术！竟能大小如意！”
万小山眼中异彩连连，初次成功操控的兴奋暂时冲散了修炼的疲惫。
他凝神聚意，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缕神识丝线，尝试指挥这庞然大物做出简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