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尔福庄园的密道钻出来时，姜皓月的黑袍下摆还沾着地下室的阴冷空气。他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卢修斯稳稳扶住，铂金色头发的青年脸色苍白，指尖冰凉得像块冰。
“还好吗？”卢修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视线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左眼上，那里又渗出了点血渍。
姜皓月摇摇头，推开他的手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刚在伏地魔面前熬过一场漫长的“训话”，神经还紧绷着，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味。
斯内普跟在他们身后，黑袍几乎融进了夜色里，只有那双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他看着姜皓月摇晃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却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回到霍格莫德的小屋，姜皓月反手甩上门，靠在门板上滑坐下来，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斯内普，卢修斯，”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我们还能不能活？”
他抬起头，右眼的镜片反射着窗外微弱的光，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刚开完这里的会，又去那边开会，我不活了……”
每天像走钢丝一样在伏地魔和魔法部之间周旋，白天在学校强撑着上课，晚上还要应付那些血腥的集会，神经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混杂着恐惧和无力，快要把他淹没。
卢修斯蹲下身，伸手想把他拉起来，却被姜皓月甩开了。
“伏地魔那老东西绝对没有好下场！”姜皓月低吼道，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疯狂，“什么主人？不过是个被权力冲昏头脑的疯子！”
“皓月，小声点！”卢修斯赶紧捂住他的嘴，脸色惨白——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若是被监听，后果不堪设想。
斯内普也走过来，黑眸沉沉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别冲动。”
姜皓月掰开卢修斯的手，喘着粗气，眼眶泛红：“我能不冲动吗？刚才在会上，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还有西弗，你没看到他那副怀疑的样子吗？”
他的话刚落音，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窸窣声。三人瞬间警惕起来，卢修斯和斯内普同时抽出了魔杖。
门被推开了，一个食死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袍下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只银色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把熟悉的小刀——正是上次姜皓月用来刺瞎自己眼睛的那把。
“黑魔王有令。”食死徒的声音毫无感情，“斯内普教授，您的忠诚似乎受到了质疑。请证明您的清白。”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黑眸里燃起怒火：“让他来亲自问我！”
“看来，斯内普教授是不愿意了。”食死徒的声音里带着恶意的笑意，缓缓举起了小刀，“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
“等等！”姜皓月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让卢修斯和斯内普都没反应过来。他挡在斯内普面前，右眼死死盯着那把小刀，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怀疑斯内普的忠诚？”
食死徒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将小刀往前递了递。
“别！别拿你的那个小刀了！”姜皓月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他看着斯内普那张紧绷的脸，又想起上次失去眼睛的剧痛，一股决绝涌上心头，“我替他！”
在卢修斯和斯内普惊恐的目光中，他一把夺过那把小刀，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朝着自己的左手小指划了下去！
“皓月！”
“不要！”
两道惊怒的吼声同时响起，但已经晚了。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黑袍袖口。一截断指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皓月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强撑着没倒下，死死盯着那个食死徒，声音因为剧痛而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
“现在……能证明他的忠诚了吧？”
他捂着流血不止的左手，指缝间不断有血珠渗出，滴落在地板上，和之前的血迹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食死徒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决绝，愣了几秒，才僵硬地低下头：“……黑魔王会满意的。”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开了，像是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门被关上的瞬间，姜皓月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就往地上倒去。卢修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铂金色的眸子里第一次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你疯了吗？姜皓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斯内普蹲下身，从怀里掏出所有能找到的治疗药剂，手忙脚乱地往他的伤口上倒，黑眸里翻涌着浓烈的心疼和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的声音抖得太厉害：“谁让你替我了？！”
“因为……”姜皓月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们两个，“我们是……一起的啊……”
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只感觉到卢修斯温暖的怀抱，和斯内普颤抖的指尖。
原来，比失去眼睛更疼的，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受伤，却无能为力。
如果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