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站在时光长河的边缘,神色凝重地凝视着那奔腾不息的洪流,思绪飘回到在断界城的时光。他从时间长河里找回了羿射九日的记忆,那时的他,何等意气风发,挽弓搭箭,箭落九日,可如今,面对这被“神国牢笼”束缚的世界,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世界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李长久低声呢喃,目光深邃。他想起与叶婵宫共同对抗“不昼国”时,那种被命运操纵的无力感,仿佛所有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窥视着。
宁小龄化妖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那痛苦的蜕变过程,每一幕都刺痛着他的心。还有赵襄儿斩情证道的决然,她眼中的坚毅与不舍,让他深知这场救世之旅,充满了太多的无奈与挣扎。
“李长久,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陆嫁嫁轻声问道,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给李长久带来一丝慰藉。
李长久转过头,看着陆嫁嫁,微微苦笑:“我们要集齐‘长明’权柄,冲击神国枷锁,这是打破这个世界牢笼的唯一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远处疾驰而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众人面前。竟是谕剑天宗的卢元白,他神色慌张,气息紊乱,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李长久,不好了!衰败之城出事了!”卢元白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长久心中一紧,忙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卢元白定了定神,说道:“衰败之城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邪祟,那些邪祟的实力极为强大,城主已经快抵挡不住了。而且,我在那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好像……好像是瀚池真人!”
“瀚池真人?他不是死在南荒了吗?”陆嫁嫁惊讶地说道。
李长久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先去衰败之城看看。”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施展身法,朝着衰败之城的方向赶去。一路上,李长久的心情愈发沉重,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一切都与他们即将面临的最终决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他们赶到衰败之城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为震惊。整个城市被一片黑暗笼罩,阴森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街道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鲜血淋漓,百姓们四处逃窜,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这些邪祟的实力怎么会如此强大?”宁小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
李长久目光冰冷,手中的剑缓缓出鞘,剑身发出一阵嗡鸣,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愤怒:“不管他们有多强,我们都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那身影足有数十丈高,全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看不清面容。
“李长久,没想到你还敢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那身影中传出,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李长久定睛一看,心中一惊:“瀚池真人,你竟然还活着!”
瀚池真人冷冷一笑:“想要我死,可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说完,他大手一挥,无数邪祟如潮水般向众人涌来。
李长久等人立刻摆好阵势,准备迎战。李长久率先冲了上去,他施展出“太明”权柄,一时间,光芒大放,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几分。他的剑如同一道闪电,在邪祟群中穿梭,每一剑都能斩杀数只邪祟。
陆嫁嫁也不甘示弱,她施展出先天剑体,手中的剑舞动得密不透风,剑气纵横,所到之处,邪祟纷纷化为灰烬。
宁小龄则施展出冥术,召唤出无数阴魂,与邪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那些阴魂在宁小龄的操控下,如同一群幽灵,对邪祟进行着无情的攻击。
然而,邪祟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仿佛无穷无尽,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众人渐渐陷入了苦战,身上也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办法找到瀚池真人的弱点。”李长久一边抵挡着邪祟的攻击,一边大声说道。
就在这时,司命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神色冷峻,手中拿着一根法杖,法杖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我来帮你们。”司命说着,挥动法杖,一道强大的力量从法杖中涌出,将周围的邪祟震退了数丈。
“司命,你怎么来了?”李长久惊喜地问道。
司命看了李长久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感受到了这里的异常,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瀚池真人在搞鬼。”
瀚池真人看到司命出现,脸色微微一变:“司命,你竟然也来了。不过,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说完,瀚池真人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出,将众人都吸了过去。
“不好,这是瀚池真人的陷阱!”李长久大喊一声,试图挣脱那股吸力,可却无济于事。
众人被吸入漩涡后,来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这个空间里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壁,没有一丝出路。
“哈哈,这里是我的领域,你们就乖乖地等死吧!”瀚池真人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充满了得意。
李长久等人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警惕。他们知道,瀚池真人既然敢把他们引到这里,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李长久,你以为你能打破神国枷锁,拯救这个世界?太天真了!”瀚池真人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看着李长久,眼中满是嘲讽,“这个世界是被神所掌控的,我们都是神的棋子,永远也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
李长久冷哼一声:“我不信命!我一定要打破这个牢笼,让所有人都能自由地生活!”
瀚池真人哈哈大笑:“就凭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道士,就算你拥有‘太明’权柄,又能如何?在神的面前,你还是不堪一击!”
就在瀚池真人说话之际,李长久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他心中一动,转过头去,只见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那身影越来越近,李长久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帝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帝俊的身影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中,眉眼间与李长久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俯瞰众生的漠然。他抬手轻抚袖摆,声音带着跨越万古的沧桑:“我从未离开,只是在等你彻底觉醒的这一天。”
李长久握紧了手中的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等我?等我成为你复活的容器?”他想起叶婵宫曾提及的前世纠葛,羿射九日的记忆碎片与帝俊的傲慢在脑海中冲撞,“你屠戮众生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众生?”帝俊嗤笑一声,挥手间,空间石壁上浮现出无数画面——太初六神布下杀局时的决绝,十二神国主为权柄互相残杀的血腥,还有那些在神国牢笼中挣扎至死的修行者。“他们不过是维持世界运转的蝼蚁,你以为的救世,不过是在重复毁灭的轮回。”
陆嫁嫁剑指帝俊,先天剑体迸发的锋芒刺破黑雾:“无论你是谁,想动他,先过我这关!”她剑尖嗡鸣,剑意在她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防护,“长久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是他自己。”
“陆嫁嫁……”帝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玩味,“先天剑体,倒是块好材料。可惜,你护不住他。”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已出现在李长久面前,指尖点向他眉心,“交出身体,我可以让你看看真正的‘长明’权柄,那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力量。”
“滚!”李长久怒喝一声,三足金乌虚影在身后展开,炽热的光芒灼烧着空间。他挥剑斩出,剑势中融合了羿的凌厉与自己的决绝,“我李长久,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成为你的傀儡!”
两剑相交的刹那,整个空间剧烈震颤。帝俊的剑带着上古神威压得李长久连连后退,虎口崩裂渗出血迹。但他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更烈的战意:“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羿?”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上,剑身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他在葬神窟中悟透的轮回印记。“宁小龄,借你的轮回之力!”
宁小龄会意,眉心雪狐印记亮起,无数阴魂从地面涌出,在李长久周身凝成一道灰色光带。司命同时挥动法杖,时间之力如潮水般涌入他体内,让他的动作快如残影。
“蚍蜉撼树!”帝俊冷哼,周身金光暴涨,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化为熔炉。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身影破开黑雾,朱雀虚影遮天蔽日,赵襄儿手持九羽,声音清冷如冰:“帝俊,你忘了当年是谁陪你看的日出?”
帝俊动作一滞,看向赵襄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羲和……你也来了。”
“我不是羲和,我是赵襄儿。”赵襄儿眼中没有半分柔情,只有斩情证道后的坚定,“今日,我要亲手斩断这段孽缘!”
九羽齐发,化作九条火龙,朝着帝俊猛扑而去。陆嫁嫁趁机剑指帝俊后心,剑气纵横间已破开他的金光防御。李长久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太明”与“时间”权柄同时催动,剑身上仿佛有日月轮转,狠狠刺入帝俊心口。
“噗——”帝俊喷出一口金色的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长久,“你……竟然真的能融合两种权柄?”
“因为我不是你,我懂得珍惜身边的人。”李长久一字一句道,“你的长明是孤家寡人的光芒,而我的长明,是无数人用信念点亮的星火!”
随着他话音落下,帝俊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一眼赵襄儿,又看了看李长久,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解脱:“原来……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身影彻底消散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扭曲,石壁纷纷碎裂,露出外面衰败之城的景象。瀚池真人不知何时已被卢元白与柳珺卓联手制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些邪祟失去了力量来源,正逐渐化为飞灰。
李长久拄着剑喘息,陆嫁嫁连忙上前扶住他,指尖轻轻拂过他流血的嘴角:“没事吧?”
“死不了。”李长久咧嘴一笑,刚想再说句俏皮话,却见天边裂开一道缝隙,无数光点从缝隙中洒落,落在衰败之城的废墟上。那些光点所过之处,枯木逢春,断壁上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这是……”宁小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司命抬头望着那道缝隙,眼中闪过了然:“神国牢笼破了,真正的阳光,终于照进来了。”
李长久望着那片新生的绿意,忽然想起叶婵宫曾说过的话——世界最大的秘密,从来不是被遮掩的真相,而是人们心中对希望的执着。他握紧身边人的手,轻声道:“走吧,我们该去看看新世界了。”
远处,邵小黎站在断界城的城楼上,望着衰败之城方向的光芒,微微一笑,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准备好迎接客人了吗?”
而在不可观深处,叶婵宫凭栏而立,看着手中镜子里李长久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镜面上,第七神的权柄“生命”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她原本的“梦境”权柄交相辉映。
一场横跨千年的杀局终告落幕,
新世界的帷幕拉开,天地间的灵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澄澈。李长久一行人站在衰败之城的废墟上,看着那些在光芒中复苏的生灵,心中百感交集。
“没想到……真的做到了。”陆嫁嫁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转头看向李长久,眼中满是温柔与欣慰。
李长久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过,我们会成功的。”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众人,宁小龄、司命、赵襄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路,我们还要一起走。”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朱雀盘旋而下,落在赵襄儿面前。朱雀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它轻轻蹭了蹭赵襄儿的脸颊,仿佛在表达着歉意。
赵襄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朱雀的羽毛,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母亲……”
朱雀发出一声悲鸣,随后化作一道红光,融入了赵襄儿的体内。赵襄儿的身上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息,她的修为竟然在这一刻突破了五道境,达到了传说中的道隐境。
“这是……朱雀神的力量?”李长久惊讶地说道。
赵襄儿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眼中充满了坚定:“母亲将她的力量传给了我,她希望我能守护好这个新世界。”
“我们会帮你的。”李长久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就在这时,宁小龄忽然惊呼一声。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她的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圈灰色的光晕,她的修为也在快速提升,转眼间便达到了紫庭境巅峰。
“这是……轮回的力量?”宁小龄惊讶地说道。
司命微微一笑:“你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了太多,轮回之力在你身上得到了升华。”
众人纷纷向宁小龄表示祝贺,宁小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正是赵国的赵石松。
“陛下,李道长,我们终于找到你们了。”赵石松翻身下马,恭敬地说道,“赵国境内已经恢复了秩序,百姓们都在等着陛下回去呢。”
赵襄儿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赵将军。”她转头看向李长久,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我要回赵国了,你……”
“我会去找你的。”李长久说道,语气坚定,“等我处理完谕剑天宗的事情,就去赵国找你。”
赵襄儿微微一笑:“好,我等你。”说完,她翻身上马,与赵石松一起向赵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赵襄儿离去的背影,李长久轻轻叹了口气。陆嫁嫁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们也该回谕剑天宗了,宗门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
李长久点了点头,与陆嫁嫁、宁小龄、司命一起向谕剑天宗的方向走去。
回到谕剑天宗后,李长久等人受到了弟子们的热烈欢迎。陆嫁嫁作为新任宗主,开始着手整顿宗门事务,李长久则在一旁协助她。在他们的努力下,谕剑天宗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比以前更加繁荣。
期间,李长久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抽空去了一趟赵国,与赵襄儿相聚了一段时间。两人在赵国的山水间游历,感情愈发深厚。
而宁小龄则在古灵宗潜心修炼,她的冥术日益精湛,成为了古灵宗的中流砥柱。司命则回到了断界城,继续担任那里的王,守护着一方安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在这几年里,新世界逐渐稳定下来,各方势力也形成了新的平衡。李长久的修为也在不断提升,他已经达到了传说三境中的道象境,距离那至高无上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天,李长久站在谕剑天宗的山巅,俯瞰着下方的万里河山。陆嫁嫁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长久,你在想什么?”
李长久微微一笑:“我在想,这个世界真的变好了。”他转头看向陆嫁嫁,眼中满是温柔,“这一切,都离不开你。”
陆嫁嫁脸颊微红,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李长久紧紧地抱住她,心中充满了幸福。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陪伴,他就无所畏惧。
在遥远的太空中,圣人与九头元圣等人正在探索新的星球。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仿佛看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
而在不可观深处,叶婵宫凭栏而立,看着手中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李长久与陆嫁嫁相拥的画面。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说道:“看来,你们过得很好。”
镜子里的画面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片璀璨的星空。在这片星空中,一颗新的星辰正在冉冉升起,它象征着希望与未来,也象征着李长久等人所创造的新世界。
新世界的祥和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李长久正在剑冢为新入门的弟子讲解剑道基础,指尖凝结的剑气忽然剧烈震颤,三柄悬于石壁的古剑同时发出悲鸣。他抬头望向天际,只见原本澄澈的天空竟泛起淡淡的血色,如同被打翻的胭脂盒,在云层间晕开诡异的纹路。
“怎么回事?”陆嫁嫁踏空而来,先天剑体自发预警,让她脊背泛起寒意,“天地灵气在逆流。”
话音未落,一道血色流光撕裂云层,坠落在谕剑天宗山门之外。李长久与陆嫁嫁对视一眼,联袂赶去,只见那流光中裹着半块残破的青铜镜,镜面布满裂纹,却仍能看到里面映出的画面——万妖城被血色雾气笼罩,九头元圣手持铁伞苦苦支撑,而圣人的身影竟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燃烧着黑火的长矛。
“圣人……”李长久瞳孔骤缩。他认出那黑火——与假暗(恶)操控的“星辰”权柄气息同源,却更加阴冷,仿佛来自比神国牢笼更深的深渊。
就在这时,司命的声音带着急促的时间波动传来:“李长久,速来断界城!时间长河在倒流,有东西正从‘过去’爬出来!”
三人赶到断界城时,这里已是一片混乱。原本奔腾的时间长河此刻竟如瀑布般倒卷,河水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身影,其中既有早已陨落的十二神国主,也有被斩杀的瀚池真人、血羽君,甚至还有……尚未化妖的宁小龄,以及穿着不可观道袍的年轻叶婵宫。
“这些不是幻象。”邵小黎手持洛神玉佩,玉佩散发的柔光正不断被倒流的时间侵蚀,“他们带着‘过去’的记忆归来,而且……好像都在寻找什么。”
李长久看向河水中那个举着画笔的少女——那是尚未成为剑阁二师姐的柳珺卓,她正茫然地望着四周,手中画笔突然沾染血色,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狰狞的爪痕。爪痕落地的瞬间,断界城的一面城墙轰然坍塌,露出墙外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
“是‘崩坏’权柄的气息。”陆嫁嫁剑锋直指藤蔓根部,那里正渗出与天空同色的血液,“太初六神天藏的权柄不是已经随着他阵亡而消散了吗?”
“没消散,只是被封印在了时间缝隙里。”叶婵宫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不知何时已赶到,手中握着的“生命”权柄正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勉强抵挡住倒流时间的冲击,“假暗(恶)虽是天道造物,但其本源与太初六神同源,它的灭亡撕开了时间缝隙,让被封印的‘崩坏’泄露了。”
她指向河水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裹在黑袍里,周身缠绕着比暗更浓的虚无,正是李长久在弑神之战中见过的“真暗主”气息。“它才是真正的源头,假暗(恶)只是它放出的诱饵,目的就是让我们打破神国牢笼,好让它从时间缝隙里钻出来。”
话音刚落,河水中的“过去”身影们突然齐齐转头,目光穿透时空落在李长久身上,眼中闪烁着同样的血色。宁小龄化妖前的身影突然开口,声音却带着冥君的阴冷:“找到你了……长明权柄的容器。”
无数身影同时扑来,李长久立刻将陆嫁嫁与邵小黎护在身后,三足金乌虚影展开,炽热的光芒在身前筑起屏障。但这一次,“太明”权柄的光芒竟被倒流的时间削弱,血色藤蔓顺着光芒的缝隙疯长,瞬间缠上他的手腕。
“长久!”陆嫁嫁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断口处立刻生出新的触须,反而缠得更紧。她忽然想起剑疯子留下的手札,惊呼道:“这些‘过去’的存在,是靠着你的记忆显形的!你越在意谁,他们就越强大!”
李长久心头一震。他看着眼前宁小龄的笑脸、赵襄儿的决绝、叶婵宫的冷漠……这些都是他刻骨铭心的记忆,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就在藤蔓即将缠上他脖颈时,一道清亮的凤鸣划破混乱——赵襄儿骑着朱雀虚影破空而来,九羽齐发,将那些“过去”的身影钉在半空。
“我来晚了。”赵襄儿落在他身边,空间权柄展开,将倒流的时间隔绝出一片真空,“赵国边境也出现了同样的怪物,看来它想同时吞噬所有时空的我们。”
“那就让它看看,我们不是好吞的。”李长久眼中闪过狠厉,他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逼入眉心,“叶婵宫,借你的‘无限’权柄一用!司命,稳住时间流速!”
叶婵宫会意,第七神的权柄与“无限”交融,在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司命法杖顿地,时间长河暂时平缓;赵襄儿空间权柄收缩,将所有“过去”的身影困在光网中;陆嫁嫁先天剑体爆发出最强锋芒,剑身上流淌着李长久渡来的“长明”之力。
“这一剑,名为‘现在’。”李长久握住陆嫁嫁的手,两人合力斩出。
剑光穿过光网,没有斩杀任何身影,却在每个“过去”的存在眉心留下一点金光。那些身影愣了愣,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开始变得迷茫——宁小龄的身影想起了雪狐的温暖,赵襄儿的身影想起了赵国的炊烟,叶婵宫的身影想起了不可观的桃花……
“原来如此。”李长久恍然大悟,“它们不是被‘崩坏’操控,而是被‘遗憾’困住了。”
他收回剑,对那些身影笑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但我们记得你们。这就够了。”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过去”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时间长河。那黑袍身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试图再次冲破缝隙,却被圣人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孽障,还敢作祟!”
只见一道金箍棒虚影从星空砸下,将黑袍身影钉在时间缝隙中。圣人的声音带着笑意:“长久,我借你的‘长明’权柄,在星空外布了个小阵,它跑不了了。”
血色天空渐渐褪去,时间长河恢复奔腾。李长久望着重新澄澈的天地,忽然明白新世界的意义——不是永远的和平,而是无论遇到什么危机,他们都能并肩面对。
陆嫁嫁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弟子们重建断界城的身影,轻声道:“下次该轮到谁请客了?我记得邵小黎说断界城新开了家酒楼,据说有会酿酒的灵狐。”
“算我一个。”赵襄儿收起朱雀虚影,难得露出轻松的笑,“正好让你们尝尝赵国的新茶。”
李长久笑着点头,忽然感觉手心一暖——那是宁小龄偷偷塞给他的糖,还是他当年在皇城给她买的那种。远处,司命正与叶婵宫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释然的笑意。
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危机,但此刻,阳光正好,身边人正好。这就够了。
断界城的酒楼里,灵狐酿的桂花酒正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李长久刚抿了一口,就被邵小黎按住手腕:“别急着喝,先算算上次在万妖城欠我的赌债——你说能在三招内赢柳珺卓,结果打了整整一炷香。”
“那是让着她。”李长久挑眉,瞥见门口走进来的身影,立刻转移话题,“哟,剑阁二师姐来了,要不要赌一把?我赌你今天画的画,落款还是‘木君十’。”
柳珺卓把剑“哐当”拍在桌上,紫庭境巅峰的气势震得酒杯叮当响:“赌就赌!要是我换了落款,你就得把从宁小龄那骗来的雪狐毛交出来。”
宁小龄正抱着司命带回来的时间沙漏把玩,闻言立刻瞪圆了眼:“什么骗!那是小狐狸自己掉的!”
众人笑闹间,赵襄儿忽然指尖轻点桌面,空间权柄凝成的水镜中,映出赵国边境的景象——一群背着行囊的百姓正穿过光幕,他们是从被“崩坏”侵蚀的时空碎片里逃出来的幸存者,脸上带着惶恐,却又对新世界充满期待。
“已经是第三批了。”陆嫁嫁放下酒杯,剑眉微蹙,“圣人虽困住了真暗主,但它撕裂的时空缝隙还在扩大,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建个‘跨时空移民局’了。”李长久忽然笑了,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节奏,“宁小龄,你的轮回之力能不能拓印出稳定的通道?赵襄儿,空间权柄能划分出隔离区吗?柳珺卓,剑阁的剑碑能不能当界碑用?”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司命率先点头:“时间长河的流速已稳住,只要在缝隙处刻上‘现在’的印记,就能防止混乱扩散。”
“我古灵宗的灵术能安抚流民情绪。”宁小龄晃了晃尾巴尖——自从上次危机后,她偶尔会显露出雪狐的耳朵和尾巴,“还能帮他们找到失散的亲人。”
李长久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叶婵宫:“师尊,你的‘无限’权柄……”
“早准备好了。”叶婵宫指尖浮现出一枚晶莹的种子,“这是用第七神权柄培育的‘界树’,种在缝隙处,能自动修复时空裂痕。”她顿了顿,嘴角难得勾起弧度,“不过得你去种,谁让你是‘长明’的持有者,你的气息能让它长得更快。”
计划既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李长久带着界树种子赶往最大的时空缝隙,那里的景象比水镜中更震撼——破碎的城池悬在半空,断壁残垣间还能看到熟悉的建筑轮廓,正是千年前的赵国皇城。
“小心。”陆嫁嫁与他并肩而立,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缝隙里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李长久握住她的手,三足金乌的火焰在掌心跳动:“怕吗?”
“你在哪,我就在哪。”陆嫁嫁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两人刚踏入缝隙,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李长久发现自己站在不可观的桃花树下,年轻的叶婵宫正背对着他擦拭长剑,声音清冷:“第七,你确定要走?”
是上一世他离开不可观时的场景。李长久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真暗主的陷阱,想用过去的遗憾动摇他。他刚要开口,却见陆嫁嫁突然拔剑指向叶婵宫:“别信她!这是假的!”
“嫁嫁?”李长久愣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嫁嫁的剑稳稳指着前方,眼神清明,“你后悔当年没问清楚师尊为何斩你,后悔没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和你。”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李长久心中的迷雾。他反手握住陆嫁嫁的剑,剑尖转向虚空:“真暗主,玩够了就出来!这种小把戏,还不如邵小黎的幻术有意思。”
虚空震荡,真暗主的身影缓缓凝聚,这一次它不再遮掩,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团由无数破碎时空组成的混沌,里面漂浮着李长久所有经历过的场景,“你以为看穿了幻象?那你看看这个。”
混沌中浮现出一幅画面:若李长久当年没有重生,赵襄儿会成为被朱雀神操控的傀儡,陆嫁嫁会在宗门内斗中陨落,宁小龄会彻底化妖失去神智……
“这才是‘本该有的命运’。”真暗主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改变了一切,却也让世界变得更脆弱。交出长明权柄,我可以让所有时空回归‘正轨’。”
“正轨?”李长久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谁规定的正轨?是你这个躲在时间缝隙里的老鼠,还是那些把众生当棋子的古神?”
他忽然松开陆嫁嫁的手,张开双臂迎向混沌:“你想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不是过去的遗憾,也不是未来的安稳,而是现在——”
三足金乌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混沌中的画面一一点燃:“是赵襄儿为赵国百姓流泪的现在,是陆嫁嫁为弟子们挡刀的现在,是宁小龄抱着雪狐傻笑的现在……这些现在,就是我要守护的命运!”
“疯子!”真暗主怒吼着扑来,却被突然亮起的界树种子挡住。那种子在李长久的“长明”之力浇灌下,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枝叶蔓延至所有时空缝隙,将混沌牢牢缠住。
“叶婵宫,动手!”李长久大喊。
叶婵宫的“无限”权柄与界树融合,将真暗主困在树心;司命的时间之力冻结了它的移动;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压缩着混沌的体积;陆嫁嫁的先天剑体化作最锋利的锯子,一点点切割着混沌的核心。
“还有我!”宁小龄的轮回之力化作锁链,将混沌中溢出的破碎时空一一修复。
当最后一缕混沌被界树吸收,天地间响起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所有时空缝隙同时闭合,时间长河彻底恢复平静。界树的叶子上浮现出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映着一个“现在”的画面:柳珺卓在剑阁教弟子画画,邵小黎在断界城给流民分粥,二师兄在不可观劈柴做饭……
李长久靠在陆嫁嫁肩上,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朝阳,忽然打了个哈欠:“折腾这么久,饿死了。回去接着喝桂花酒?”
“喝你的头。”陆嫁嫁敲了敲他的脑袋,眼底却满是笑意,“界树需要人看管,你这个‘长明’持有者,怕是要当一辈子园丁了。”
“那正好。”李长久握住她的手,往回走去,“你当宗主,我当园丁,咱们分工合作。对了,得让赵襄儿多送点赵国的新茶,灵狐酿配新茶,绝了。”
朝阳穿过界树的枝叶,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影子交缠在一起,像极了永不分离的模样。
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这些“现在”还在,他们就永远有勇气面对。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