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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如浓稠的墨汁肆意泼洒,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李长久一袭黑袍,身形隐匿于黑暗里,悄然穿梭在断界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间。风声在耳畔低吟,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所谓的神国,不过是囚禁我们的牢笼。而我们,皆是笼中困兽。” 李长久的眼眸中闪烁着寒芒,低声呢喃。前世被师尊斩杀的记忆如噩梦般缠绕着他,那刻骨铭心的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与危险。如今,他重生归来,绝不再重蹈覆辙。

在断界城的时间长河里,李长久找回了羿射九日的记忆,这让他对自身的权柄有了更深的理解。“太明” 与 “时间” 权柄在他体内缓缓流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脉络,仿佛自己已成为时间的主宰。然而,这份力量也引来了无数觊觎的目光。

不昼国的使者如鬼魅般现身,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手中的武器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李长久,交出你的权柄,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使者声音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李长久冷笑一声,周身气息陡然攀升,强大的气势如汹涌的浪潮般向四周扩散。“想要我的权柄,那就凭本事来拿!” 他手中长剑出鞘,剑身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划破黑暗的星辰。

刹那间,刀光剑影闪烁,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李长久身形灵动,如鬼魅般穿梭在敌人之间,手中长剑挥舞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影。每一剑都蕴含着他对剑道的深刻理解,以及对命运的不屈抗争。

“哼,就凭你们,也想阻拦我?” 李长久一声冷哼,施展出前世在不可观修炼的精妙剑术。剑招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杀机。不昼国的使者们纷纷抵挡,却被李长久的剑势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战斗进入白热化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瞬间加入了战局。裙袂如雪,在风中肆意飞舞,宛如仙子临世。

“陆嫁嫁!” 李长久惊喜地喊道。来者正是谕剑天宗的陆嫁嫁,她拥有先天剑体,实力强大。此刻,她手持长剑,眼神坚定,与李长久并肩作战。

“我怎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陆嫁嫁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对李长久的信任与依赖。她的剑招凌厉,与李长久的剑势相互呼应,配合得默契无间。

在两人的联手攻击下,不昼国的使者们渐渐陷入了困境。他们的攻击被一一化解,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最终,为首的使者见势不妙,带领着手下仓皇逃窜。

“想逃?没那么容易!” 李长久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欲要追上去。陆嫁嫁却拉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穷寇莫追,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长久微微点头,收起了长剑。他深知陆嫁嫁说得没错,他们还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还有许多敌人需要面对。神国的真相、“暗日” 灭世的预言,这些都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他们的心头。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陆嫁嫁望着李长久,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她相信,只要两人携手并肩,就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他们。

李长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们要继续探寻神国的秘密,找到打破这牢笼的方法。同时,我们还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这场残酷的博弈中生存下来。”

陆嫁嫁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只留下那如墨的夜色和如雪的裙袂,在风中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夜色更深,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断界城的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李长久与陆嫁嫁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脚步声被风吹散,却吹不散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刚才那些不昼国使者,腰间都挂着青铜令牌。”陆嫁嫁忽然开口,指尖轻捻起一片飘落的枯叶,“那令牌上的纹路,和我在天窟峰底见过的修蛇鳞片很像。”

李长久挑眉,摸了摸下巴:“修蛇与瀚池同流合污,而不昼国又在操纵命运——看来这潭水比咱们想的还浑。”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不过也好,越浑的水,才越容易摸鱼。”

话音刚落,巷口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布衫的少年跌跌撞撞跑来,怀里紧紧抱着个破旧的木盒,见到两人时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要躲。

“站住。”李长久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少年僵在原地,浑身发抖,木盒“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几粒莹白的珠子,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时间珠?”陆嫁嫁认出了这东西——断界城的特产,能储存片刻光阴,是苏烟树在小镇上贩卖的物件。

少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娘快不行了,想换点时间…”

李长久弯腰捡起木盒,将珠子一颗颗放回,递还给少年:“苏烟树的摊子在城西老槐树下,她夜里不做生意,但你报我的名字,她会给你特例。”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是那个欠了她三刻光阴的小道士。”

少年愣住,抱着木盒磕了个头,转身跑远了。陆嫁嫁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你何时欠了苏烟树的时间?”

“上次在时间长河里,借她的渡船追不昼国使者,还没还呢。”李长久耸耸肩,忽然话锋一转,“不过那婆子精得很,肯定算着利息,说不定下次见面,得让我用半柱香的‘太明’权柄抵账。”

陆嫁嫁被他逗笑,月光恰好此时挣脱云层,落在她如雪的裙角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你啊,总是把正经事说得像玩笑。”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李长久的袖口,“葬神窟里那剑,你是故意留给我的,对吗?”

李长久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夜色里,陆嫁嫁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辰,那是先天剑体独有的光。“当时九婴发疯,带着我往窟里坠,”他语气淡了些,“那剑留着你手里,总比跟着我喂了怪物强。”

“可你差点没能爬出来。”陆嫁嫁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微微用力,攥住了他的袖口,“大师姐说,你从葬神窟出来时,浑身骨头断了大半,全靠‘太明’权柄吊着一口气。”

李长久咧嘴一笑,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又觉得不妥,只好作罢:“放心,你家小道士命硬得很。再说了,我要是死了,谁给你当宗主的‘剑’?”

他刻意说得轻松,陆嫁嫁却没接话,只是望着他胸口——那里的衣襟下,藏着半块断裂的玉简,是两人在剑冢秘境找到的初代宗主传承。那时她心魔劫发作,认他为师,如今想来,倒像是命运早就系好的绳。

“前面有动静。”陆嫁嫁忽然凝神,长剑“噌”地出鞘,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巷子尽头,几个黑影正围着一个穿红衣的女子,为首的黑衣人手里捏着根锁链,链身缠着黑雾,正是不昼国的刑具。

“姬玄?”李长久认出了红衣女子——不可观三师兄,太初六神玄泽转世。此刻她被锁链缠住手腕,脸色苍白,却依旧扬着下巴,红衣在夜色里像团燃烧的火。

“小师弟来得正好。”姬玄笑了笑,声音带点喘,“这帮杂碎,想抢我刚从鹓扶神国废墟里找到的东西。”她说着,抬眼扫过李长久身后的陆嫁嫁,目光在她裙角顿了顿,“这位便是谕剑天宗新宗主?果然风姿绰约。”

不昼国使者没给他们寒暄的功夫,锁链“哗啦”一声甩向李长久,黑雾里钻出无数细小的黑虫,是能啃噬修士灵力的“噬灵蚁”。

“雕虫小技。”李长久冷哼一声,周身泛起金红光芒,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背后展开,“太明”权柄催动,那些黑虫瞬间被灼烧成灰烬。

陆嫁嫁身形已动,剑光如匹练,瞬间斩断了缠在姬玄手腕上的锁链。“速战速决,此地不宜久留。”她话音未落,剑势已起,裙角翻飞如白蝶,与黑衣人的黑影缠斗在一起。

姬玄得了自由,从怀里摸出块破碎的玉佩,往李长久手里一塞:“鹓扶的权柄碎片,叶婵宫要的东西,你替我带给她。”她转身加入战局,红衣与白裙在夜色里交织,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不过片刻,黑衣人便被击溃,只剩下为首的使者,被李长久一脚踩在地上。“说,不昼国的老巢在哪?”他蹲下身,指尖抵在使者眉心,“别逼我用‘时间’权柄,让你尝尝从七岁活到七十岁的滋味——而且是倒着活。”

使者浑身发抖,刚要开口,突然双眼翻白,七窍流血而死。李长久皱眉:“灭口了。”

姬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意料之中。不过他们既然抢这玉佩,说明不昼国在找鹓扶的残部,或许和叶婵宫夺的‘无限’权柄有关。”她看了眼天色,“我得去通知四师姐,你们呢?”

“去找苏烟树。”李长久扬了扬下巴,“欠的债总得还,顺便问问她,不昼国最近是不是在囤积时间珠。”

姬玄点点头,红衣一闪便消失在巷口。陆嫁嫁收剑入鞘,走到李长久身边,看了眼他手里的玉佩碎片:“叶婵宫…她现在在哪?”

“谁知道呢。”李长久把玉佩揣进怀里,“那位不可观师尊,向来神出鬼没,说不定此刻正躲在哪个山头,看我们这群小辈替她收拾烂摊子。”他伸了个懒腰,“走了,去城西——要是晚了,苏烟树那婆子该涨价了。”

两人并肩往城西走,月光再次被云层遮住,夜色重归浓稠。陆嫁嫁的裙角偶尔蹭到李长久的黑袍,像雪落在墨上,悄无声息,却在彼此心里,留下了浅浅的痕。

城西老槐树下,果然有个小小的摊子。

苏烟树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正坐在竹凳上低头纳鞋底,针线在昏黄的油灯下穿梭,将零碎的光阴缝进布纹里。见到李长久,她抬了抬眼,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稀客啊,小道士。欠我的三刻光阴,打算用什么还?”

李长久刚要开口,却见苏烟树的目光落在陆嫁嫁身上,顿了顿道:“这位姑娘的剑上,沾着不昼国的‘影煞’,是刚打过架?”她放下针线,从竹篮里取出个青瓷瓶,“这是清煞露,抹在剑上能去根,算我送的。”

陆嫁嫁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微凉的瓶身,轻声道谢。李长久则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玉佩碎片,推到苏烟树面前:“鹓扶神国的东西,换你三刻光阴,再加上个消息——不昼国最近是不是在收时间珠?”

苏烟树拿起玉佩,指尖在碎片边缘摩挲,眼神忽然有些恍惚:“鹓扶…当年夜除还在时,总说这位神主的‘无限’权柄,是最让人头疼的东西。”她叹了口气,将玉佩推回去,“光阴我不要了,消息可以告诉你:不昼国确实在收时间珠,而且只收子时前后的——他们在凑‘三更寒’。”

“三更寒?”李长久挑眉。

“一种能冻结时间长河支流的禁术。”苏烟树重新拿起针线,声音低了些,“当年太初六神封印‘恶’时,用的就是这禁术。不昼国现在凑这个,怕是想…解封。”

陆嫁嫁心头一紧:“解封‘恶’?他们疯了?”

“疯的人多了去了。”苏烟树淡淡道,“有人想打破神国牢笼,自然有人想让旧秩序永存。对了,”她抬头看向李长久,“你那位师妹宁小龄,昨天来过这儿,说要去万妖城找九婴的残魂,让我给你捎句话——”

“她去万妖城做什么?”李长久猛地站起,宁小龄的化妖蜕变还没完全稳定,万妖城那群老怪物可不会对她客气。

“好像是为了‘轮回’权柄。”苏烟树回忆着,“她说古灵宗的木灵瞳没彻底死透,残魂附在九婴的骸骨上,想抢她的权柄。”

李长久皱眉,转身就走:“陆嫁嫁,走了。”

陆嫁嫁快步跟上,裙角扫过竹凳,带起一阵微风。苏烟树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扬声喊道:“小道士,万妖城的城门,在子时会变成‘黄泉道’的入口,记得走左边第三颗门钉!”

李长久抬手挥了挥,算是应了。

夜色里,两人的身影越走越快。陆嫁嫁忽然道:“宁小龄有‘轮回’权柄,木灵瞳未必是她对手,你别太急。”

“那丫头看着软,其实犟得很。”李长久脚步没停,“上次在南荒,为了护着树白,硬接了瀚池一掌都没退。这次独自去万妖城,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他忽然笑了笑,“不过也好,总不能一直躲在我身后当小师妹。”

陆嫁嫁看着他的侧脸,月光在他下颌线投下淡淡的阴影,忽然觉得这张总是带点戏谑的脸,此刻竟有些温柔。她轻声道:“那我们…先去万妖城?”

“嗯。”李长久点头,“不过得先绕个路——去剑阁找柳珺卓借把剑。”

“借剑?”

“万妖城的妖王怕剑,尤其是剑阁的‘斩妖剑’。”李长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二师姐那人好赌,上次我赢了她半招,正该去讨点彩头。”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城西,前方是连绵的山脉,山影如沉睡的巨兽。陆嫁嫁的裙角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一片不肯落地的雪,而李长久的黑袍则融入夜色,唯有偶尔闪过的金红光晕,昭示着他体内奔涌的“太明”权柄。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只要身边有彼此,似乎再黑的夜,也能走出条亮堂的路来。

往剑阁去的路要穿过一片乱葬岗,据说这里是早年妖族与修士大战的埋骨地,夜里常有磷火飘游,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李长久走在前头,指尖捻着张黄符,时不时往空中一甩,符纸遇风即燃,照亮周围三丈地。“当年我跟二师兄来这儿练胆,他说这里的骨头能炼出最好的刀鞘,结果挖了半夜,挖出个还没死透的老妖精,被追得鞋都跑掉了。”

陆嫁嫁跟在他身后,听着他插科打诨,嘴角噙着笑意。忽然,她脚步一顿,长剑微抬,剑尖指向左前方的一棵枯树:“有东西。”

枯树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尾巴却只有半截,正叼着块沾满泥土的玉佩,怯生生地望着两人。

“灵狐?”李长久认出这品种,是古灵宗常养的灵宠,“看这样子,是从万妖城逃出来的。”他蹲下身,放缓声音,“小东西,把玉佩给我,我给你块糖。”

灵狐犹豫了一下,放下玉佩,转身钻进了草丛。陆嫁嫁捡起玉佩,发现上面刻着个“龄”字,正是宁小龄的随身之物。

“她果然出事了。”李长久脸色沉了沉,将玉佩揣进怀里,“加快速度。”

两人不再耽搁,御起灵力往剑阁飞去。月色下,李长久的黑袍与陆嫁嫁的白裙在空中划过两道残影,如同墨与雪的交织。

剑阁山门藏在云雾里,唯有一柄巨大的石剑插在山巅,剑柄上刻着“剑阁”二字,剑气冲天,连飞鸟都不敢靠近。刚到山门前,就见一道红影从门内窜出,直扑李长久面门。

“姓李的,你可算来了!”柳珺卓手里拎着壶酒,脸上带着醉意,“上次赌约还没算清,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场?”

李长久侧身躲开,笑道:“二师姐想比什么?比喝酒我可奉陪,比剑法就算了——免得你输了又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柳珺卓瞪眼,余光瞥见陆嫁嫁,眼睛一亮,“这位就是谕剑天宗的陆宗主吧?久仰大名,我这有柄新炼的‘碎星’,锋利得很,借你玩玩?”她说着,从背后解下柄长剑,剑鞘上镶着北斗七星的纹路,一看就不是凡品。

陆嫁嫁刚要推辞,李长久已接过剑,掂了掂:“二师姐果然大方,不过我们这次来,是想借‘斩妖剑’一用。”

柳珺卓挑眉:“去万妖城?”她打了个酒嗝,“行啊,借你。但有条件——回来得跟我打一场,让我看看你这‘太明’权柄,比不比得上当年的帝俊。”

李长久笑了:“一言为定。”

柳珺卓转身往山内走,边走边喊:“跟我来,斩妖剑在剑冢最底层,得我亲自去拿。”

剑冢里阴森森的,摆满了历代剑修的佩剑,剑气在空气中碰撞,发出“嗡嗡”的轻鸣。柳珺卓走到最深处的石台旁,抬手按在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上,石台缓缓升起,露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上缠绕着锁链,正是斩妖剑。

“这剑认主,你得让它认你才行。”柳珺卓说道。

李长久握住剑柄,体内“太明”权柄运转,金红光芒顺着手臂涌入剑中。斩妖剑猛地震颤起来,锁链寸寸断裂,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像是在欢呼新主的到来。

“成了。”柳珺卓拍手,“去吧,万妖城那地方邪门得很,实在不行就放信号,我带剑阁弟子去捞你。”

李长久点头,与陆嫁嫁转身离开。刚出剑冢,就见个穿粉裙的小姑娘跑过来,正是剑阁十四弟子柳希婉,她手里拿着幅画,递给李长久:“七师兄,这是我画的你和陆宗主,给你。”

画上,夜色如墨,李长久的黑袍与陆嫁嫁的白裙交叠在一起,背景是万妖城的轮廓,笔触虽稚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李长久接过画,笑道:“画得不错,回头我裱起来挂在天窟峰。”

柳希婉脸红了红,转身跑开了。

两人再次启程,斩妖剑在李长久手中散发着淡淡的黑光,与陆嫁嫁的碎星剑交相辉映。远处,万妖城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城墙是用巨兽的骸骨筑成的,在月色下泛着惨白的光。

“快到了。”陆嫁嫁轻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剑。

李长久侧头看她,夜色里,她的侧脸柔和却坚定。他忽然笑道:“等这事了了,我请你去赵国喝赵襄儿的御酒,听说她那儿的‘忘忧酿’,一杯就能让人忘了所有烦心事。”

陆嫁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裙角在夜风中轻轻扬起:“好啊,不过得让她多备几坛,免得不够你喝的。”

两人相视一笑,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万妖城的城门就在眼前,子时已到,城门上的第三颗门钉果然亮起微光,那是通往城内的入口。

夜色依旧浓重,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手中的剑,前路再险,也敢闯一闯。

万妖城的城门像一张巨兽的嘴,獠牙般的骨刺参差林立。李长久按苏烟树说的,指尖在第三颗门钉上轻轻一点,门钉骤然亮起青光,一道幽深的通道在眼前展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妖族的嘶吼。

“进去后别乱看。”李长久低声道,“万妖城的幻术能勾人心里的魔障,尤其是你的先天剑体,容易被他们的妖气刺激。”

陆嫁嫁点头,握紧碎星剑,剑身微凉的触感让她心绪安定。两人踏入通道,身后的城门缓缓闭合,仿佛从未打开过。

通道尽头是片热闹的街市,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卖糖葫芦的小贩长着张狐狸脸,说书先生的脖子能绕着柱子转三圈,穿花衣的姑娘裙摆下露出毛茸茸的狐尾。他们见到李长久腰间的斩妖剑,眼神都变了变,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木灵瞳的残魂在哪?”李长久拦住个扛着酒坛的熊妖,斩妖剑轻轻搭在他肩上。熊妖吓得酒坛都掉了,结结巴巴道:“在…在城主府的地牢,九婴大人正…正陪着她呢…”

李长久松开手,熊妖连滚带爬地跑了。陆嫁嫁皱眉:“九婴不是死在南荒了吗?”

“残魂罢了,跟木灵瞳凑一对,倒像是故意等我们来。”李长久冷笑,“走,去城主府。”

城主府是用白骨垒成的,门口守着两只青面獠牙的恶鬼,见到斩妖剑就想躲,被李长久一脚一个踹开。府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地牢的入口在大殿后的石壁上,刻着“九幽”二字。

“宁小龄!”李长久在地牢外喊了一声,里面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宁小龄带着哭腔的回应:“师兄!我在这儿!”

地牢里阴暗潮湿,宁小龄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衣服上沾着血迹,身边蹲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是木灵瞳的残魂,而她脚边,趴着团模糊的黑影,隐约能看出九个头颅的轮廓——是九婴的残魂。

“李长久,你总算来了。”木灵瞳抬起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我等你很久了,只要吞了你的‘太明’权柄,再加上小龄的‘轮回’,我就能重塑肉身,成为新的冥君!”

九婴的残魂发出嘶吼,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嘴,喷出黑色的毒液。李长久将陆嫁嫁护在身后,斩妖剑一挥,黑光闪过,毒液瞬间被劈成两半。

“陆嫁嫁,带小龄走!”李长久喊道,周身金红光芒大盛,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身后展开,“我来会会这两个老怪物!”

陆嫁嫁没犹豫,碎星剑出鞘,剑气斩断锁链,背起宁小龄就往外冲。木灵瞳想去拦,被李长久一剑逼退。“你的对手是我!”他身形如电,斩妖剑带着破风之声,直刺木灵瞳面门。

木灵瞳尖叫一声,化作无数黑色的虫子散开,九婴的残魂则趁机扑上来,九个头颅咬向李长久的四肢。李长久不慌不忙,“时间”权柄运转,周围的一切瞬间变慢,他踩着九婴的头颅跃到空中,斩妖剑高高举起,“太明”权柄催动到极致,剑光如烈日般爆发——

“给我散!”

强光过后,木灵瞳的残魂被灼烧成灰烬,九婴的黑影也消散在空气中。李长久喘着气落地,刚想去追陆嫁嫁,却见地牢门口闪过一抹红影,是柳珺卓。

“你怎么来了?”

“放心,你那两位同伴没事,我让师妹先送她们回剑阁了。”柳珺卓抛给他个酒壶,“刚在城外看见信号,还以为你要栽在这儿呢。”

李长久接过酒壶灌了口,忽然笑了:“想让我栽,还得再练个百年。”他抬头看向地牢外,月色正从白骨缝隙里渗进来,落在他的黑袍上,“走吧,该回去了——还欠你一场比试呢。”

柳珺卓挑眉:“这可是你说的,回去就比,谁也别耍赖!”

两人并肩走出城主府,万妖城的妖物们早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街市。夜色依旧浓重,但李长久知道,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再深的黑暗,也终有被“太明”照亮的一天。

离开万妖城时,天已微亮,晨雾像纱幔般罩在山林间,沾湿了陆嫁嫁的裙角,也打湿了李长久的黑袍。柳珺卓一路跟在后头,嘴里不停念叨着要比试,被李长久用“先送小龄回古灵宗”的理由暂时堵了回去。

宁小龄靠在陆嫁嫁怀里,脸色还有些苍白,却紧紧攥着块玉佩——是李长久刚才在地牢里给她的,据说能镇压体内躁动的妖气。“师兄,木灵瞳说…我娘还活着。”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她说我娘被关在太初六神的封印里,要‘轮回’权柄才能打开。”

李长久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别信她的话。木灵瞳的残魂就靠编瞎话勾人心魔,你要是乱了阵脚,才真让她得逞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娘的事,我帮你查。但现在,你得先把‘轮回’权柄稳住,别再像上次那样化妖失控。”

宁小龄点点头,把脸埋进陆嫁嫁的衣襟,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陆嫁嫁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向李长久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总是这样,把关心藏在带刺的话里,却比谁都细心。

到了古灵宗山门外,祝定长老已在等候,见到宁小龄就红了眼眶:“小龄!你可算回来了!”他接过人,又对着李长久拱手,“多谢李道友相救,这份恩情,古灵宗记下了。”

李长久摆摆手:“分内之事。对了,帮我转告明廊,让他看好小龄,别再让她偷偷跑出去闯祸。”

祝定笑着应下,带着宁小龄进了山门。柳珺卓立刻凑上来:“现在没人了,该比试了吧?”她拔出长剑,剑尖指着李长久,“就在这山顶,点到为止。”

陆嫁嫁退到一旁,抱着剑当起了看客。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李长久的黑袍泛着金红微光,柳珺卓的红衣则像团跳动的火焰。

“我用这柄斩妖剑,你随意。”李长久抬手,斩妖剑在他掌心转了个圈,“要是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

“少废话!”柳珺卓剑随身走,红衣一闪就到了李长久面前,剑风凌厉如雷,正是剑阁的“惊雷十三式”。

李长久不慌不忙,斩妖剑横挡,“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各退三步。柳珺卓眼睛一亮:“有点意思!”她手腕翻转,剑招陡变,剑气如网般罩下,封死了所有退路。

陆嫁嫁看得心惊,却见李长久身形忽然模糊,竟在剑气缝隙里穿梭自如——是“时间”权柄在起作用,他放慢了自身周围的时间流速。“二师姐,你的剑还是太慢。”他声音从柳珺卓身后传来,斩妖剑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柳珺卓猛地转身,剑招更急,却被李长久轻松化解。两人你来我往,剑光与金红光芒交织,惊得林间飞鸟四散。最后一招,柳珺卓凝聚全身灵力,剑身上泛起红光:“这招‘朱雀焚天’,是我悟了三年的剑,接好了!”

李长久眼神一凛,不再留手,“太明”权柄全力催动,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斩妖剑上燃起熊熊烈焰,竟硬生生接下了柳珺卓的剑招。两剑相交之处,气浪翻涌,将周围的树叶都震落了一地。

“我输了。”柳珺卓收剑,脸上却没沮丧,反而笑得灿烂,“果然比当年的帝俊厉害——他可没你这么滑头,总爱躲。”

李长久收起斩妖剑,喘了口气:“承让。”他看向陆嫁嫁,“走了,该回谕剑天宗了,估计瀚池的余党还等着我们回去清剿。”

柳珺卓忽然喊住他:“对了,司命托我给你带句话——不昼国在收集十二神国的权柄碎片,下一个目标是雷牢神国的‘死牢’权柄,让你小心。”

李长久皱眉:“她自己怎么不来?”

“谁知道呢,那女人神神秘秘的,说要去补时间长河的漏洞。”柳珺卓耸耸肩,“行了,我回剑阁了,下次见面再比!”她说着,红衣一闪,消失在山林深处。

陆嫁嫁走到李长久身边,看着他手里的斩妖剑:“雷牢神国…在极北之地,据说常年被冰雪覆盖。”

“那就去极北。”李长久抬头,望向天边初升的朝阳,金红光芒洒在他脸上,“总不能等着他们把权柄凑齐,真把‘恶’给解封了。”

陆嫁嫁点点头,晨光落在她如雪的裙角上,泛起一层温暖的光晕。两人并肩往谕剑天宗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渐渐散去的晨雾,身前是洒满阳光的前路——纵然还有无数迷雾等着拨开,但只要脚步不停,总有一天能走到真相大白的地方。

回谕剑天宗的路走得比来时顺,沿途的妖邪听闻李长久带着斩妖剑归来,早就躲得不见踪影。快到山门前时,远远就见卢元白站在护宗大阵外等候,他身上的紫庭境气息比之前浑厚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清剿瀚池余党,倒是得了不少机缘。

“宗主,李师弟。”卢元白迎上来,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笑意,“悬日峰的薛寻雪刚送来两坛‘醉流霞’,说是赔罪酒,我想着你们回来正好能喝。”

陆嫁嫁点头:“辛苦你了。”她看向山门内,“剩下的余党都清干净了?”

“差不多了,就剩几个躲在剑疯子旧居的老顽固,被我用师弟教的法子引了出来,废了修为关在寒牢里。”卢元白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四师姐司离来过,说不可观那边传消息,叶婵宫要见你,在断界城的老地方。”

李长久挑眉:“她找我做什么?”上回叶婵宫把鹓扶的权柄碎片交给他,说是要“物归原主”,如今突然召见,怕是没那么简单。

“谁知道那位的心思。”卢元白耸耸肩,“不过她特意嘱咐,让你一个人去。”

陆嫁嫁看了李长久一眼,轻声道:“我陪你去断界城外围等,若是有异动,我立刻进去。”

“不用。”李长久摇头,“叶婵宫要是想害我,早在葬神窟就动手了,犯不着等到现在。”他拍了拍陆嫁嫁的肩,“你先回宗门稳定局面,我去去就回。”

断界城的“老地方”是苏烟树的时间摊,此时已近黄昏,苏烟树正收拾着摊子,见李长久来,递给他块温热的米糕:“叶婵宫在时间长河的渡口等你,说要带你去见个‘老朋友’。”

李长久咬了口米糕,甜糯的滋味在舌尖散开:“老朋友?是帝俊还是羿?”

“去了就知道了。”苏烟树指了指身后的迷雾,“渡船在里面,夜除留下的那艘,说是最稳当。”

渡口的迷雾里泊着艘乌木船,船头立着个身影,正是叶婵宫。她穿着身素白的道袍,比在不可观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烟火气。“来了。”她转身,手里拿着盏灯笼,火光在迷雾里摇摇晃晃,“跟我来,晚了就赶不上那趟支流了。”

船行在时间长河里,周围是无数闪烁的光点,那是被定格的瞬间——有太初六神封印“恶”时的惨烈,有十二神国建立时的辉煌,还有…李长久前世被师尊斩杀时的画面。

“别看那些。”叶婵宫将灯笼往前递了递,“都是过眼云烟,看了徒增心魔。”

李长久移开目光,看向船头的涟漪:“你要带我见谁?”

“太初六神里的岁菩提。”叶婵宫声音很轻,“他如今附在原君身上,藏在木星的光晕里,知道‘恶’的真正来历。”

船忽然停下,前方出现片璀璨的星河,颗巨大的行星悬在正中,散发着柔和的青光——是木星。叶婵宫提着灯笼跳上岸,回头道:“走了,原君在星核里等我们。”

星核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个穿着绿袍的老者坐在块巨大的晶石上,见到两人就笑了:“李长久,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你给圣人送‘长明’权柄的时候。”

李长久皱眉:“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老者站起身,周身泛起青光,“我是岁菩提,也是看着你从帝俊转世成羿,再变成如今的李长久。”他叹了口气,“‘恶’不是天道的造物,是太初六神当年为了封印神国牢笼,用自身恶念炼化出的怪物——如今它想破封,不过是想回到造物者身边罢了。”

李长久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对抗的,其实是太初六神的恶念?”

“不止。”叶婵宫接口道,“十二神国里,还有人想借‘恶’的力量打破牢笼,比如那位藏在暗处的空猎。”

老者点头:“所以我们得先找到空猎,在他解封‘恶’之前阻止他。而找到他的关键,在赵襄儿身上——她的空间权柄,能感应到空猎的位置。”

李长久沉默片刻,转身往船的方向走:“我知道了。”有些事,终究躲不过,比如他和赵襄儿那段跨越千年的纠葛。

叶婵宫跟上他,轻声道:“赵襄儿在朱雀神国闭关,你去见她时…小心点。她斩情证道,如今怕是认不出你了。”

李长久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夜色再次笼罩断界城,渡船在时间长河里缓缓驶回,船头的灯笼晃啊晃,像颗不肯熄灭的星,照亮着前路,也照亮着那些注定要面对的宿命。

从时间长河回到断界城时,已是深夜。苏烟树的摊子还没收,见李长久脸色凝重,递给他一碗热汤:“赵襄儿在朱雀神国闭关前,让我给你留了样东西。”她从竹篮里取出个锦盒,打开一看,是半块青铜镜,镜面光滑,映出李长久眼底的复杂。

“这是…羲和的铜镜?”李长久认出这物件——前世帝俊与羲和共有的法器,能映照出彼此的心声,后来随羲和陨落而碎裂。

“她说,若你要去朱雀神国,带着这半块镜子,守门的神官不会拦你。”苏烟树收起锦盒,“但她也说了,进去容易,出来难。朱雀神国的‘世界’权柄能困住一切,包括…你的‘时间’。”

李长久握紧锦盒,指尖泛白:“我知道。”有些债,总得亲自去还;有些人,也总得亲自去见。

回到谕剑天宗时,陆嫁嫁正在天窟峰的观星台等他,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像只欲飞的白鸟。“要去朱雀神国?”她轻声问,手里捏着枚星象图,上面标注着朱雀神国的方位——在十二神国的最南端,被无尽火海环绕。

“嗯。”李长久点头,将铜镜递给她看,“赵襄儿留的信物,说是能进去。”

陆嫁嫁指尖划过镜面,轻声道:“我查过典籍,朱雀神国的火海是‘荒河龙雀’的涅盘之火,寻常修士靠近就会被烧成灰烬,只有持有‘世界’权柄信物的人才能通过。”她抬头,眼底映着星光,“我陪你去火海外围,等你出来。”

这一次,李长久没拒绝。

朱雀神国的火海果然名不虚传,远远望去,赤红的火焰如巨浪般翻滚,热浪灼得人皮肤生疼。李长久握紧铜镜,一步步踏入火海,奇异的是,火焰在他身前自动分开,像条通往深处的通道。

神国深处矗立着座水晶宫殿,赵襄儿就坐在宫殿中央的玉座上,一身赤红长裙,比火海的颜色更艳,周身散发着“纯阳”权柄的光芒。见到李长久,她只是抬了抬眼,声音平静无波:“你来了。”

“木灵瞳说你是镇守神国的钥匙。”李长久开门见山,“岁菩提说你能找到空猎。”

赵襄儿起身,走到他面前,铜镜在两人之间亮起微光,映出彼此的脸——她的眼底没有波澜,他的眼底却藏着太多情绪。“空猎藏在太初六神的‘崩坏’权柄碎片里,那碎片在…天藏的坟墓。”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铜镜,“但你要找他,就得先过我这关。”

“怎么过?”

“斩情。”赵襄儿声音很轻,“我斩了情,才能完全掌控‘世界’权柄,带你去天藏的坟墓。而你…得斩了对帝俊的执念,否则到了那里,会被‘崩坏’权柄吞噬。”

李长久沉默。他知道赵襄儿说的是实话——前世帝俊的人格就像颗定时炸弹,若是在天藏坟墓里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铜镜能映照执念。”赵襄儿将铜镜推到他面前,“你看着它,告诉自己——你是李长久,不是帝俊,也不是羿。”

镜面里渐渐浮现出帝俊的身影,金袍加身,眼神倨傲,与李长久此刻的黑袍形成鲜明对比。“你想摆脱我?”镜中的帝俊冷笑,“没有我,你能有‘太明’权柄?能重生归来?”

“我是李长久。”李长久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帝俊的辉煌是他的,羿的遗憾是他的,而我…只想护着身边的人,打破这神国牢笼。”

镜面剧烈震颤,帝俊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散在镜中。赵襄儿看着他,眼底第一次泛起涟漪:“过了。”

她转身走向宫殿深处:“明日清晨,我带你去天藏的坟墓。今夜…你就在偏殿休息吧。”

李长久望着她的背影,赤红长裙在水晶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低头看向铜镜,里面只剩下自己的脸——黑袍,金红微光,还有眼底那份终于卸下重负的清明。

或许,斩情不是遗忘,而是学会与过去和解。就像这朱雀神国的火海,烧尽了旧尘,才能腾出地方,让新的希望生根发芽。

天藏的坟墓藏在十二神国的交界处,是片终年飘雪的荒原,雪花落在李长久的黑袍上,瞬间被“太明”权柄的暖意融化,而赵襄儿的赤红长裙却仿佛吸走了周遭的温度,连飘落的雪都在她身侧凝结成冰。

“就在前面。”赵襄儿抬手,指向荒原尽头的黑色山影——那山竟是座倒立的金字塔,塔尖埋在地下,塔基朝天,刻满了“崩坏”权柄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渗出黑雾,腐蚀着周围的雪地。

“空猎就在塔心。”李长久能感觉到,体内的“时间”权柄在剧烈跳动,像是在预警,“他在吸收‘崩坏’权柄的力量,再晚一步,怕是要彻底融合了。”

赵襄儿祭出“纯阳”权柄,赤红光芒在她掌心凝聚成剑:“我破开塔门,你去拿碎片,记住——别碰黑雾,那东西能瓦解修士的灵根。”

“一起。”李长久拔出斩妖剑,金红光芒与赤红剑光交织,两人同时冲向金字塔。塔门是块巨大的黑石,刻着天藏的神像,赵襄儿一剑劈下,石屑飞溅,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

通道里弥漫着黑雾,能见度不足三尺,李长久运转“太明”权柄,周身亮起光圈,将黑雾逼退。“小心脚下。”他拉住赵襄儿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地上有符文陷阱,是‘崩坏’权柄的分支,踩中就会被拖入时间乱流。”

赵襄儿没说话,却任由他拉着,赤红长裙扫过地面,带起的气流吹散了几处隐藏的符文。塔心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悬浮着块漆黑的碎片,正是天藏的“崩坏”权柄,而碎片周围,缠着团灰影,隐约能看出猪的轮廓——是空猎。

“李长久,赵襄儿。”空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们果然来了,正好,让我用你们的权柄当祭品,彻底掌控‘崩坏’!”

灰影猛地扑来,黑雾瞬间暴涨,李长久将赵襄儿护在身后,斩妖剑燃起烈焰,与黑雾撞在一起。“你去拿碎片!”他喊道,“我拖住他!”

赵襄儿点头,身形如电冲向碎片,“纯阳”权柄化作锁链,缠住碎片的瞬间,空猎却突然转向,黑雾凝聚成利爪,直扑她的后背。“小心!”李长久情急之下催动“时间”权柄,将赵襄儿周围的时间放慢,同时转身一剑劈向空猎。

“铛”的一声,斩妖剑与利爪相撞,李长久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空猎冷笑:“‘时间’权柄还没完全觉醒,就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就在这时,赵襄儿已握住碎片,“世界”权柄全力爆发,赤红光芒将整个塔心照亮,黑雾在光芒中迅速消散。空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灰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李长久喘着气,看向赵襄儿手里的碎片:“结束了?”

“只是开始。”赵襄儿将碎片递给她,“‘崩坏’权柄是打开神国牢笼的最后一把钥匙,接下来…该去银河倒悬之地,和‘恶’做个了断了。”

雪花不知何时飘进了塔心,落在李长久的黑袍上,也落在赵襄儿的赤红长裙上。远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新的黎明正在到来,而他们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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