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的呼吸在这死寂的断界城中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次吐息都像是在与这无尽的黑暗抗衡。他的目光紧锁着前方那座横跨在深渊之上的长桥,桥身由一种幽邃如墨的石头砌成,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森冷的气息。传说,这座桥是通往神国真相的必经之路,可它却被重重谜团和危险所笼罩。
“这长桥的阴影下,究竟藏着什么?”宁小龄的声音微微颤抖,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她下意识地靠近李长久,手中紧握着雪狐灵刃,雪狐的眼眸在刃尖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李长久轻轻拍了拍宁小龄的肩膀,试图给予她力量:“别怕,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还怕这一座桥?”话虽如此,但他心中清楚,这绝非普通的险阻。根据他前世的记忆碎片以及在断界城收集到的信息,这座桥连接着现实与神国的边缘,是时空的扭曲之处,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
赵襄儿站在一旁,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不管前方有什么,我们都必须过去。神国的秘密,关乎着这个世界的命运,我们不能退缩。”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她空间权柄的力量,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
当他们踏上长桥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们的灵魂。李长久立刻运转体内的“太明”权柄,金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燃起,驱散了部分寒意。陆嫁嫁则抽出长剑,剑身上闪烁着凌厉的剑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前行没多久,长桥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桥身两侧的深渊中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隐传来凄厉的嘶吼声,似是无数冤魂在哭诉。宁小龄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强忍着恐惧,施展冥术,试图抵御这股阴森的力量。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黑影从雾气中冲了出来,向着他们扑来。李长久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身形巨大的冥兽,它的身躯由黑色的岩石组成,双眼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口中喷出的寒气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小心!”李长久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斩向冥兽。冥兽咆哮着挥动巨爪,与李长久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赵襄儿见状,立刻施展空间之力,将冥兽的行动限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陆嫁嫁趁机发动剑技,一道道剑气如狂风暴雨般射向冥兽,打得冥兽节节败退。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长桥的阴影中又涌出了更多的冥兽,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李长久等人陷入了苦战,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就在他们渐渐不支的时候,李长久突然想起了他在断界城得到的神秘玉简。他连忙取出玉简,注入自己的灵力。刹那间,玉简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化作一道道光幕,将冥兽阻挡在外。
趁着这个机会,李长久等人继续向前奔跑。在奔跑的过程中,李长久发现桥面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图案,这些图案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密码。他停下脚步,仔细研究起来。凭借着前世对古老符文的了解,他逐渐破解了这些图案的含义。原来,这些图案是指引他们通过长桥的路线图,只要按照图案的指示前行,就能避开隐藏在长桥阴影中的致命陷阱。
按照图案的指引,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成功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终于,他们看到了长桥的尽头,那里有一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大门,门后似乎隐藏着神国的终极秘密。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大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轻易地进入神国吗?”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司命站在长桥的阴影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李长久的怨恨,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期待。“司命,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李长久质问道。司命冷冷一笑:“阻拦你们?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李长久,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今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说着,她手中出现了一把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匕首,向着李长久扑了过去。
司命的身影在长桥阴影中飘忽不定,幽蓝匕首划破空气时带着时间权柄的凝滞感,每一次挥刺都像是从过去或未来斩来,让人难以捉摸轨迹。
“你的东西?”李长久侧身避开匕首,指尖金焰暴涨,“在你选择站在不昼国那边时,很多东西就已经不是你的了。”他反手一掌拍向司命心口,却在触及她衣襟的前一瞬,手掌陷入了粘稠的时间乱流,仿佛被无数细微的齿轮啃噬。
宁小龄趁机绕到司命身后,雪狐灵刃带起森白弧光:“司命姐姐,别再执迷不悟了!”灵刃刺中司命肩头,却只激起一圈圈涟漪——那是她用“无限”权柄编织的防御,是从鹓扶神国继承的遗产。
司命闷哼一声,匕首突然转向,直取宁小龄咽喉。赵襄儿眼神一凛,空间权柄骤然发动,司命脚下的桥面突然凹陷出一道空间裂隙,逼得她不得不后撤。“鹓扶的权柄不该被你这样滥用。”赵襄儿的声音带着金芒,“叶婵宫前辈说过,权柄是责任,不是复仇的工具。”
“责任?”司命狂笑起来,笑声在长桥上空回荡,激起更多阴影翻涌,“当我看着夜除师尊被罪君撕碎时,谁跟我提责任?当我被囚禁在时间牢笼里重复百年痛苦时,谁又见过我的责任?”她周身突然浮现出无数虚影,那是她作为鹓扶神官时的记忆碎片,有侍奉神主的虔诚,有与夜除论道的日夜,最后都化作被叶婵宫夺权时的血色。
陆嫁嫁的剑突然出鞘,剑光如银河倾泻,精准地斩在司命匕首与李长久金焰之间:“够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若真想复仇,该找的是操纵这一切的太初六神,不是我们。”
司命的动作猛地顿住,匕首上的幽蓝光芒剧烈闪烁。就在这时,长桥尽头的光门突然震颤起来,门楣上浮现出古老的神文,那些文字组合成一张巨大的脸——是鹓扶的残魂。
“吾之继承者,”残魂的声音带着无尽疲惫,“时间从不是用来回头的,是用来向前走的。你攥着过去的碎片,只会被阴影吞噬。”
司命瞳孔骤缩,匕首哐当落地。她看着光门中浮现的画面:那是她未曾经历的未来——若她此刻让开道路,李长久等人打破神国牢笼后,时间长河将重新流动,夜除的部分残魂或许能在轮回中重聚。
阴影中的嘶吼突然变得狂暴,那些被司命情绪引来的冥兽不再攻击众人,反而疯了似的扑向司命。原来这些阴影本就是她内心的执念所化,此刻正随着她的动摇而反噬。
“小心!”李长久突然冲向司命,将她从一只冥兽的巨爪下拉出。金焰在他掌心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所有人护在其中。“我知道你恨我。”他看着司命震惊的脸,“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你看那光门。”
光门此刻正在变得透明,门后隐约可见十二根巨大的锁链,锁链尽头缠绕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神国牢笼的核心,也是太初六神用来囚禁世界本源的关键。而在心脏旁边,悬浮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长明”二字,正是李长久缺失的最后一块权柄碎片。
司命看着那枚令牌,又看看李长久手臂上被冥兽利爪划开的伤口,突然咬了咬牙,捡起匕首转身冲向冥兽群:“别以为我是帮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不想让师尊白白牺牲!”幽蓝匕首与她的银发一同舞动,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李长久,而是那些试图吞噬光门的阴影。
陆嫁嫁与赵襄儿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剑光与金芒交织成网,将冥兽层层绞杀。宁小龄则跑到李长久身边,用轮回权柄帮他愈合伤口:“师兄,你的血……”她突然愣住,李长久的血滴落在桥面,竟在石板上烫出了与光门神文相同的印记。
“原来如此。”李长久低头看着血印,突然明白了什么,“长明权柄需要的不是找到,是唤醒。”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三足金乌的胎记,那胎记正随着他的血脉搏动,散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
当最后一只冥兽被司命的匕首钉在桥栏上时,光门突然完全打开。十二根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那颗神国心脏开始剧烈收缩,仿佛在惧怕即将到来的命运。
司命拄着匕首喘息,看着李长久走向光门的背影,突然喊道:“李长久!”
李长久回头。
“若你真能打破牢笼……”她别过脸,声音轻得像叹息,“记得在轮回里,给夜除师尊留个好位置。”
李长久笑了笑,金焰在他身后化作巨大的三足金乌虚影:“不止他,还有所有被这牢笼困住的人。”
说完,他一步踏入光门,金乌虚影发出穿云裂帛的啼鸣,撞向了那十二根缠绕着世界命运的锁链。长桥的阴影在这一刻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被遗忘的灵魂在欢呼,又像是旧世界崩塌前的最后震颤。
金乌啼鸣震碎了光门内的死寂,李长久只觉周身被无数细碎的光粒包裹,那些光粒里藏着千万年来的画面——太初六神铸造牢笼时的凝重,十二神国之主镇守边界的惨烈,还有无数修士冲击枷锁时化为飞灰的瞬间。
“原来这就是世界的真相。”他喃喃自语,三足金乌虚影已撞上第一根锁链。那锁链由“崩坏”权柄凝结而成,是天藏神陨前的最后力量,碰撞的刹那,李长久仿佛看到星辰炸裂的盛景,神魂都被震得发麻。
“用你的‘时间’去磨它!”陆嫁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与赵襄儿、宁小龄已紧随而至,长剑与金芒、冥气交织成盾,替他挡住锁链震颤时溢出的毁灭之力。
李长久眼中闪过决然,体内时间权柄疯狂运转。他的身影开始在光门内闪烁,时而化作垂髫稚子,时而变回二十八岁飞升时的模样,每一次形态变化都带着不同时段的力量冲击锁链。“天藏前辈,你的权柄不该用来囚禁世界!”他嘶吼着,指尖金焰突然染上银白——那是融合了“长明”与“时间”的新力量,竟在锁链表面烫出细小的裂痕。
司命站在光门边缘,看着那道裂痕突然笑了,她抬手扯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夜除留给他的时间碎片。“既然要砸,就砸得彻底些。”玉佩化作流光飞入李长久手中,瞬间融入金乌虚影。
金乌体型暴涨十倍,啼鸣中带着时间长河的咆哮,第二根、第三根锁链接连出现裂痕。可就在这时,神国心脏突然炸开,化作无数血色丝线,缠绕向李长久的脖颈。
“小心!是‘审判’权柄的残留!”赵襄儿空间权柄急转,想斩断丝线,却被丝线穿透空间,反而缠得更紧。这些丝线里藏着罪君的意志,是他审判世间万物的执念所化。
李长久突然感到窒息,过往的罪孽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前世帝俊的杀伐,羿射九日时的决绝,甚至包括这一世对司命的亏欠,都被丝线无限放大。“原来……这才是最后的考验。”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我李长久,从不否认过往,但也绝不被过往束缚!”
他竟主动松开对金乌的控制,任由血色丝线缠上自己的手臂。就在丝线即将侵入心脏时,宁小龄的冥术突然缠上丝线另一端,雪狐灵刃抵在自己心口:“师兄的罪孽,我替他担一半!”赵襄儿与陆嫁嫁也同时出手,空间与剑气化作屏障,强行分担了部分审判之力。
司命看着这一幕,突然纵身跃入光门,匕首划破掌心,将“无限”权柄注入丝线:“鹓扶神国的遗产,也该做点正经事了!”
五道力量在丝线中碰撞、融合,竟硬生生将“审判”权柄的意志撕裂。李长久趁机挣脱束缚,金乌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啼鸣,带着所有人的力量撞向最后一根锁链——那是朱雀神留下的“世界”权柄,锁链上刻满了赵襄儿的名字。
“娘亲……”赵襄儿看着锁链,眼眶泛红。李长久握住她的手,金乌虚影蹭了蹭她的肩头:“不是让你夺回国土吗?现在,该夺回整个世界了。”
赵襄儿深吸一口气,周身金芒大盛,竟与锁链上的刻痕产生共鸣。锁链开始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朱雀神的虚影,她温柔地看着赵襄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体内。
“咔嚓——”
最后一根锁链断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个神国牢笼开始瓦解。光门外的长桥在震颤中化为光点,断界城的轮廓在远处浮现,南荒的风沙、谕剑天宗的钟声、不可观的晨雾……所有地域的景象都在这一刻重叠。
李长久看着逐渐清晰的新世界,突然回头看向司命:“你的‘时间’权柄,该用来记录新的故事了。”
司命低头看着掌心的匕首,又望向远处隐约出现的轮回之门,那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等她。她轻轻点头,转身踏入光粒之中。
宁小龄靠在李长久肩头,雪狐灵刃上的寒气渐渐散去:“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
李长久望向初升的朝阳,那阳光不再被牢笼过滤,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颤:“先回谕剑天宗看看,我猜陆宗主的宗门大会,该换个方式开了。”
陆嫁嫁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彩虹:“还有,把你欠我的那坛醉仙酿还了。”
赵襄儿已走向新世界的边缘,她伸手触碰虚空,空间权柄拓展开千万里疆域,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赵国的国土要重画了,李长久,别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
金乌虚影在他们头顶盘旋一周,化作点点金光洒落人间。长桥的阴影彻底消散,
新世界的晨光漫过破碎的神国壁垒时,李长久等人正站在一片陌生的平原上。脚下的土地不再有旧世界的沉重枷锁,空气中流淌着从未有过的自由灵气,连风里都带着草木抽芽的清新。
“这就是……没有牢笼的世界?”宁小龄蹲下身,指尖轻抚过带着露珠的青草,雪狐灵刃在她手边化作温顺的白狐,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腕。
陆嫁嫁抬剑指向远方:“看那里。”众人顺着她的剑尖望去,只见地平线尽头隐约浮现出连绵的城池轮廓,其中最高的那座塔楼顶端,飘着一面绣着三足金乌的旗帜——那是谕剑天宗的新标志,是李长久昨夜用时间权柄提前送去的讯息。
“倒是比我想象中快。”李长久笑着揉揉眉心,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心悸。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流光正从东方疾驰而来,带着凌厉的剑意和熟悉的蛮横气息。
“李长久!你倒是会躲清闲!”柳珺卓的声音破空而至,她落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抱着画板的柳希婉,“剑阁上下都在猜你会不会赖账,毕竟某人可是赢走了我三把佩剑。”
柳希婉怯生生地递过画板,上面画着长桥崩塌的瞬间,阴影中司命的身影被勾勒得格外清晰:“我、我把看到的画下来了……或许对司命姐姐有用。”
李长久接过画板,指尖刚触碰到画纸,就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时间波动——那是柳希婉用剑经残识留住的画面,里面藏着司命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释然。“谢了,小希婉。”他将画板收入储物袋,“回头让五师兄题个字,挂在不可观的藏经阁里。”
正说着,南方突然卷起妖风,万妖城的四大天王簇拥着一道倩影而来。宁小龄看到来人,眼睛一亮:“是小黎姐姐!”邵小黎落在李长久面前,洛神玉佩在她颈间发光,“断界城已经和万妖城结盟了,以后妖族不再是异类。”她顿了顿,递过一枚贝壳,“这是从荒河底捞的,据说能听到过去的声音,或许……能帮你想起更多帝俊的事。”
李长久接过贝壳,还没来得及道谢,北方就传来叶婵宫的声音:“再聊下去,紫天道门的十三雨辰就要带着弟子们跪在城外了。”叶婵宫缓步走来,身后跟着神御大师姐,两人身后的云层里,隐约能看到不可观的飞檐,“不可观的弟子们都想问问七师弟,什么时候回去补拜师礼。”
神御瞪了李长久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师傅说,你要是敢不回,就让二师兄把你绑回来。对了,五师兄已经给你备好了飞升天碑,这次可别再慢半拍了。”
李长久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他转头看向赵襄儿,发现她正望着赵国的方向,金芒在她指尖流转,显然是在重塑国土的疆域。“在想什么?”他走过去轻声问。
赵襄儿回头,眼底盛着新世界的晨光:“在想,‘襄’字里的枷锁没了,是不是该换个年号了。”她握住李长久的手,空间权柄与时间权柄交织出璀璨的光纹,“比如……叫‘长明’?”
远处传来钟鸣,是谕剑天宗的晨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洪亮。陆嫁嫁的剑轻轻出鞘,又缓缓归鞘:“走吧,宗主大会该开始了。这一次,我们不选最强的,选最懂这世界的。”
李长久笑着点头,任由众人簇拥着向前走去。他知道,新世界的路还很长,太初六神的残响、神国遗留的权柄、还有那些隐藏在时光深处的秘密,都等着他们去探索。但此刻,他看着身边的身影——剑眉星目的陆嫁嫁,眼神清亮的赵襄儿,笑靥如花的宁小龄,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城池与人群,突然觉得,不管前路有多少挑战,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三足金乌的虚影在天空盘旋,发出清脆的啼鸣,像是在宣告一个时代的落幕,又像是在吟唱一个新纪元的开端。而李长久的声音,混着风声与钟鸣,轻轻飘散在天地间:“走了,开宗立派去。”
钟鸣突然变调,原本洪亮的声响骤然扭曲成尖锐的蜂鸣,刺得人耳膜生疼。李长久心头猛地一沉,掌心的贝壳突然炸裂,碎片里涌出的不是过往的声音,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那些丝线与神国牢笼的锁链同源,正顺着他的指尖往心口钻。
“怎么回事?”赵襄儿的空间权柄瞬间发动,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变得像凝固的琥珀,金芒撞上无形壁垒,竟泛起了涟漪。陆嫁嫁的长剑刚出鞘就被一股巨力扯走,剑身在半空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发出哀鸣。
柳珺卓脸色骤变:“是‘崩坏’权柄!不对,比天藏的力量更纯粹……”她话音未落,就见邵小黎颈间的洛神玉佩突然碎裂,一道黑影从碎片中钻出,瞬间扼住邵小黎的咽喉——那黑影竟长着与李长久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
“帝俊?”叶婵宫失声惊呼,周身梦境权柄疯狂运转,却被黑影轻易撕碎,“你不是已经被李长久压制了吗?”
黑影冷笑,声音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压制?我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就像光与影。”他指尖划过邵小黎的咽喉,一道血线渗出,“李长久,你以为打破牢笼就能结束?太初六神造的从来不是牢笼,是养魂皿——我们都是烛龙的残魂,是他用来重生的养料。”
李长久看着那道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黑影,突然想起葬神窟里看到的壁画:“所以……‘长明’权柄不是钥匙,是烛龙的魂火引?”
“总算不笨。”黑影松开邵小黎,任由她跌落在地,“你集齐权柄的瞬间,就是烛龙苏醒之时。现在,把你的身体给我,我们合二为一,成为新的太初六神,否则……”他抬手一挥,远处的谕剑天宗突然燃起黑色火焰,“这些人都会成为魂火的燃料。”
宁小龄刚要冲上去,就被神御拉住。神御脸色凝重:“他在用李长久的时间权柄回溯伤害,我们越动,死的人越多。”她看向叶婵宫,“师姐,不可观的‘无限’阵能困住他吗?”
叶婵宫摇头,嘴角溢出鲜血:“他融合了所有神国之主的权柄,我的‘无限’对他没用……除非……”她突然看向李长久,眼神决绝,“用你的‘时间’杀了过去的自己。”
李长久浑身一震。黑影狂笑起来:“杀了过去的帝俊?那你也会消失!李长久,你敢吗?”
赵襄儿突然站起身,金芒在她周身凝聚成朱雀虚影:“我帮你。”她握住李长久的手,空间权柄撕开一道裂隙,里面浮现出千年前的画面——帝俊正举剑斩杀鹓扶,那把剑上的纹路,与此刻黑影手中的一模一样。
“看到了吗?”黑影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本就是嗜杀的神,何必装成小道士?”
李长久看着裂隙中那个冷漠的自己,又看看身边咳着血的宁小龄、握着断剑的陆嫁嫁、眼神坚定的赵襄儿,突然笑了。他反手抽出陆嫁嫁的断剑,金焰顺着剑刃蔓延:“我是李长久,不是帝俊。”
他踏入空间裂隙的瞬间,时间权柄逆向运转。千年前的帝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恰好对上李长久的目光。两剑相交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两道身影在时光长河中逐渐融合又分离。
当李长久从裂隙中走出时,黑影正在消散,他身上的黑色丝线化作金芒,融入周围的土地。“原来……”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弱,“你选择的不是成为神,是成为人……”
李长久低头看着掌心的剑痕,那是千年前的自己留下的印记。陆嫁嫁走过来,轻轻按住他的伤口:“结束了?”
他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扭曲的云层正在散开,露出清澈的蓝天。远处的黑色火焰已经熄灭,谕剑天宗的钟声重新响起,这一次,带着真正的安宁。
“不。”李长久笑着摇头,伸手将众人揽到身边,“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