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全乱了。
几个外国人堵在车厢内,就要往驾驶室冲。
列车员还以为他们在抱怨车速或服务:“外国同志,别着急,快到了!”
为首的蓝眼睛外国人气急,拿出笔记本画东西。
画完后,把本子递到列车员眼前。
列车员看着本子上的圆形物件,上面还冒着烟。
“饼?是想吃烧饼吗?”
双方语言不同,列车员笔划“吃”的动作。
那外国人崩溃的大喊:“Stop!danger!Fire!”
尽管用的是简单的单词,但列车员依旧没有听懂,他劝慰着外宾:“您别着急,列车长马上来了。”
外宾们情绪激动,一把推开列车员,想要往车头冲。
警惕的群众和列车员合力拦住他们,气氛紧张,一片混乱。
时樱从卧铺上下来,魏场长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不放心的说:
“不知道这群外国佬想干什么,你离远点,别伤着你。”
时樱拍了拍魏场长的手:“他们想找英语翻译,正巧我会一点,我去看看。”
魏场长:“你还会英语?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让两个技术员帮忙看着行李,魏场长带着时樱赶过去。
看到被围在人群最里面的外宾,时樱立刻用中文大喊:“大家先别激动,我是翻译。”
一听她的身份,乘客和列车员连忙把路让开。
紧接着,她用流利的英语安抚外宾:“这位先生,冷静些,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外宾汉斯语速极快的描述情况。
时樱脸色大变。
正好此时列车长闻讯赶来,她立刻向列车长清晰有力的翻译:
“列车长!这位美国专家汉斯先生是资深工程师!他发现第三节车厢第16位轮对右轴箱温度异常高,正在冒蓝烟,是严重过热,他判断这是燃轴的前兆!”
“绝对不能再运行了。”
“最多再有十分钟,轴承就会熔化抱死,轮子卡住,整个列车有脱轨的危险。必须马上停车检查!”
列车长先是一惊,眉头微皱:“同志,你看清楚了吗?会不会是小问题?能不能坚持到前方站再检查?停车影响很大啊!”
他们这辆车停了,相关干线的火车都得停,造成的损失和后果不可估量。
时樱:“我只负责翻译,问题是这两位外国同志发现的。”
说着她,转向两位外宾,问出了列车长的问题。
汉斯并拿出证件,时樱接过翻看,表情震惊。
汉斯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他曾参加过阿波罗计划,并且不是外围人员,而是负责核心子系统的优化任务。
时樱帮忙翻译:“汉斯先生是美国的高级工程师,他受邀前来参加大型电站的建设,他的判断非常专业准确!”
列车长表情有些抵触:“这……洋人能懂我们的车吗,而且这车跑得好好的,哪里就有问题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很特殊,大批援华专家撤离,国人对外宾的情绪很微妙,一大批人有一种“自力更生”的执念。
魏场长听不下去了,把时樱护在身后:
“列车长!燃轴事故的后果您比我清楚!去年苏省不就因为燃轴出了大事故吗?万一出事,就不是晚点的问题了!是几百条人命啊!责任谁担得起?”
专家也在旁边焦急的看着自己的手表,点头佐证:“是的,是的!必须立刻停车。”
周围乘客陷入恐慌。
“列车长,先停车,我们一家老小都在车上呢。”
“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我呢,我不能死啊。”
有老先生推了推眼镜:“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列车长犹豫了几秒,最后拍板:“好!听专家的,马上停车!通知司机,前方直线路段,紧急减速停车,全体乘务员待命!”
列车长一声令下,效率很快。
列车和轨道摩擦出剧烈声响,仿佛巨兽的喘息,由远及近,震颤着每一寸车厢。随着“吱嘎——”一声长鸣,庞大的车身缓缓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列车长和时樱跟随外宾专家迅速携带工具赶到故障轴箱位置。
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蓝烟清晰可见地从轴箱盖缝隙冒出。
汉斯戴上厚厚的手套,用手触碰小心靠近轴箱体,迅速缩回:“烫手!绝对超过100度了!”
紧接着,他拿出测温蜡片,贴在轴箱上,蜡片迅速融化,确认温度超标。
时樱在旁边照实翻译。
列车长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像是被水淋过一样,腿软的站都站不稳。
差一点,整车的人都要出事,这关系到多少家庭啊!
他心里无比的庆幸,还好刚刚听了翻译同志的话,
汉斯说:“先给轴箱降温。”
时樱翻译后,列车长迅速组织乘务员和动员附近健壮乘客:“快!找出所有容器打凉水,快拿来!”
乘客们闻讯而动,纷纷自发地从行李中翻找出能盛水的器具。
一位大妈急匆匆地从座位下拎出暖水壶,她焦急地喊道:“我这里有暖水壶,虽然水不多了,但也能顶一阵儿!”
新婚夫妻贡献出了洗脸盆,车上乘客把水温瓶里的水全部贡献了出来。
军用水壶和来锅碗瓢齐全上阵。
大量凉水被反复浇淋在冒烟的轴箱体上。
这是当时最常用、最直接的应急方法。浇上去瞬间产生大量白色蒸汽和刺啦声,烟雾暂时被压制。
汉斯和其他朋友蹲在轴向前讨论了一阵,最后目光齐齐转向时樱。
他们不知道时樱是否能听懂他们比较复杂的表达,先试着说了一遍,问:“你听得懂吗?”
时樱点了点头,向列车长翻译:“冷却只能争取时间。轴承内部已严重损坏,无法继续正常运行。”
列车长有些慌:“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时樱接着帮忙翻译:“专家说,浇水只是暂时措施,这个轴承已经报废了。这节车厢绝对不能带走了!必须甩掉!否则低速运行也有风险。”
在停车后,乘务长通过车上电台联系上前方站,汇报了现在他们的情况。
听到时樱这么说,立刻将具体情况上报。
前方站点得到消息后立马开始重新调整运行计划,同时肯定了他们乘坐列车的处理方式。
就这样,列车长将甩掉车厢中的乘客疏散到其他车厢。
三小时后,列车以龟速驶入前方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