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笑道:“谁说我们要攻城?”
副将疑惑地看着林冲:“林教头,不进攻...那我们来这里...”
林冲真的佩服晁盖,记得第一次和晁盖去兖州,购买硫磺和硝石,在泗水河巧用计喝退张近仁,林冲就已经决定了唯晁盖马首是瞻。
现在看到安山镇的防守,别说自己带了两千人,即使自己再多带三倍的兵力,也攻不下安山镇。
自己来安山镇前,晁盖特别叮嘱让自己佯攻。
林冲暗想:晁天王怎么会知道此处的布局,天王难道真的是真武大帝转世?
林冲还真的有点信了。
“吩咐下去,让士卒饱餐战饭,今夜子时攻打安山镇。”
“是!”
副将应道。
林冲又叮嘱道:“记住...是佯攻。”
副将笑道:“林教头,末将明白!”
月高星稀,万籁俱寂,只有安山镇墙头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刁斗之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子时将至,镇内除了必要的守夜灯火,大多已陷入黑暗,唯有守将陈子文的府邸依旧亮着灯,他刚刚巡视完城防,和衣而卧,不敢深睡。
突然,镇外漆黑的荒野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片火光,紧接着,如同夏日闷雷般的战鼓声轰然炸响!
“敌袭!梁山贼寇杀来了!”
城墙上瞬间警锣大作,哨兵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陈子文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抓起手边的佩刀就冲了出去。
他快步奔上城墙,借着月光和梁山军点燃的火把望去,只见镇外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人马,喊杀声震天动地。
“不要慌乱!各就各位!弓弩手准备!”
陈子文大声呼喝,稳定军心。
他心中虽惊却不乱,自信凭借安山镇的坚固防御,足以抵挡贼寇。
然而,梁山军马的攻击方式却与他预想的不同。
他们并未抬着云梯、冲车直接扑向城墙,而是停留在壕沟之外,弩箭的射程边缘。
守城官兵射出的弓箭,在距离梁山士卒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便已经失去了力道,软软的落在壕沟边上,有的落在了壕沟里,没有对梁山士卒造成任何的杀伤力。
“放!”
只听林冲一声令下。
数十架强弩同时激发,粗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墙!
这些弩箭力道极大,有的深深钉入城墙,震得砖石簌簌落下,有的则越过城墙,射入镇内,引起一阵骚动。
更有一些弩箭的箭头上绑着浸了火油的布团,点燃后化作火箭,试图引燃城墙的木制结构。
城墙守军立刻还以颜色,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但梁山军站位巧妙,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空处,偶有射中者,也被前排的刀盾手用盾牌挡住。
紧接着,更让守军心惊胆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从梁山兵马的后方推出了十几台抛石机。
宋朝这个时代的抛石机,已经有点类似中世纪欧洲的投石机了。
只见,有一名士兵将一个形状类似皮球,只不过外壳是铁制的一个物体,放到了抛石机上,这个物体便是轰天雷。
然后又迅速将轰天雷上的引信点燃,后面操作抛石机的士兵快速释放杠杆,将点燃的轰天雷抛向安山镇。
轰天雷在飞往城墙的过程中,引信持续燃烧,就像是璀璨的星空中飞舞的天女散花,格外漂亮。
但是,等到轰天雷爆炸的时候,它带给世界的只有残酷和血腥。
这些轰天雷有的在城墙上空爆炸,有的落在了城墙上爆炸,爆炸后便形成了无数的碎铁片,这些碎铁片对官兵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
守城的官兵,有的被炸成了重伤,有的当场便被炸死。
一时间,安山镇城墙之上血肉横飞,官兵被炸的鬼哭狼嚎。
“是轰天雷!小心!”
有见识的老兵惊恐地喊道。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虽然这些土制轰天雷的威力远不如后世的火炮,但其爆炸时产生的巨响、火光和飞溅的碎铁片,对守军的心理威慑是巨大的。
爆炸处,砖石崩裂,烟尘弥漫,被波及的士兵惨叫着倒地,城墙上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陈子文挥刀格开一支流矢,大声呵斥:“稳住!都给我稳住!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伤不了城墙根本!”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是万分惊骇,梁山贼寇竟有如此利器!
这轰天雷的声势,足以扰乱军心,若被其找到机会集中轰击城门或某段城墙,后果不堪设想。
梁山军的佯攻极有章法。
他们分成数队,轮番上前,用弩箭和轰天雷进行远程骚扰,一旦守军组织起密集的箭雨反击,他们便迅速后撤,待守军稍有松懈,另一队又立刻压上,鼓噪而进。
如此反复,彻夜不休。
城墙上的守军被折腾得苦不堪言,神经始终高度紧绷,既要防备不知会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冷箭,又要提防那随时可能飞来、一炸一片的轰天雷。
一夜下来,体力消耗极大,精神更是疲惫到了极点,伤亡虽然不大,但士气已然受挫。
天色渐渐亮了,梁山军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远处的营寨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弥漫的硝烟。
陈子文看着手下士卒们一张张疲惫惶恐的脸,再回想昨夜那惊心动魄的爆炸声,也是紧锁眉头。
他原本的自信有点动摇了,梁山贼寇显然不是普通的流寇,他们装备精良,战术刁钻,更有轰天雷这等攻坚利器。
若他们日夜不停地这般骚扰,守军疲于奔命,迟早会出纰漏。
而且,谁能保证昨夜就是他们的全部实力?
万一他们还有后手……
想到这里,陈子文不敢再托大。
他立即返回府衙,修书一封,然后盖上官印,唤来了一名心腹偏将。
“你速速带上这封信,走西门小路,快马加鞭赶往凌州!禀报太守和单、魏二位将军,就说梁山贼寇林冲部两千余人围攻安山镇,贼势浩大,且拥有轰天雷等利器,安山镇危在旦夕,请速发援兵!”
“末将遵命!”
那偏将接过书信,贴身藏好,转身便匆匆离去。
虽然,安山镇并不大。
但是,林冲的两千人马也是无法将其围住的。
因此,安山镇官兵和凌州的联络并没有被截断。
陈子文望着偏将远去的背影,心中稍安,但随即又被更大的阴霾笼罩:援军何时能到?
而城外的梁山贼寇,下一步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厉声下令:“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松懈,严加戒备!尤其是夜间,双岗哨探,防止贼人再次夜袭!”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正是林冲,或者说远在济州的晁盖,所希望看到的。
佯攻的目的,并非破城,正是要逼他送出这封求援信。
凌州城的兵马,很快就要被调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