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陛下!”
惊呼声撕裂了金殿死寂!那刺目的鲜血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凤清歌的反应最快!在皇帝身体摇晃、鲜血喷溅而出的瞬间,她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御阶!君临渊紧随其后,一把扶住皇帝软倒的身体,将其小心平放在御座旁的金砖之上。
“让开!” 凤清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推开围拢过来的内侍和惊慌失措的御医。她指尖如电,瞬间搭上皇帝腕脉,同时另一只手已翻开皇帝眼睑查看。
脉象洪大而紊乱,弦紧如绷直的弓弦,气血逆冲,痰迷心窍!典型的急怒攻心,肝阳暴亢,中风之兆!若不及时救治,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银针!快!” 凤清歌厉喝。早有准备的内侍总管王德全颤抖着捧过御用的金针包。
凤清歌屏息凝神,眼神专注如寒潭深水。她出手如风,精准无比地将数枚细长的金针刺入皇帝头顶“百会”、耳后“风池”、人中、双手“合谷”、双足“涌泉”等要穴!每一针都灌注了精纯的内力,手法快、稳、准,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在弹奏一曲救命的乐章!
“拿参片来!温水化开!” 她一边行针,一边快速吩咐。同时取出随身携带的青玉小瓶,倒出一粒碧绿通透、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丸——这是她以“冰魄花”为主药炼制的“清心护脉丹”,专克急症中风!
药丸化入温水,由王德全小心撬开皇帝牙关,缓缓灌入。凤清歌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皇帝腕脉,感受着那狂暴的脉象在金针和药力的作用下,如同被驯服的烈马,一点点平复下来。皇帝急促的喘息渐渐平缓,灰败的脸色也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整个金殿落针可闻!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御阶之上。二皇子君墨珩和凤远山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一丝绝望的侥幸。五皇子君煜城眼神闪烁不定,悄悄向后挪了半步。皇后沈明澜在宫女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赶到,看到眼前景象,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用帕子死死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
时间仿佛凝固。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紧闭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父皇!”
“陛下!您感觉如何?” 凤清歌轻声问道,缓缓收针。
皇帝艰难地睁开眼,视线先是茫然,随即聚焦在凤清歌沉静的脸上,又缓缓移向一旁满眼血丝、紧握着他手的君临渊。最后,他那双浑浊却依旧带着帝王威严的眼睛,如同两道冰冷的利箭,射向了下方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君墨珩和凤远山!
“逆……逆子……佞……臣……” 皇帝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冰窟里捞出来,“好……好得很……朕……朕还没死……你们……就等不及了……”
“父皇!儿臣冤枉!父皇明鉴啊!” 君墨珩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在金砖上砰砰作响,血迹斑斑。
“陛……陛下!老臣……老臣一时糊涂……受了二殿下蒙蔽……老臣罪该万死!但……但毒杀苏氏、贪墨嫁妆……皆是柳氏那贱妇一人所为!老臣……老臣不知情啊陛下!” 凤远山更是将责任一股脑推给了生死未卜的柳如眉,企图撇清关系,保住性命。
“不知情?” 皇帝猛地咳嗽起来,又是一口淤血咳出,被凤清歌用帕子接住。他死死盯着凤远山,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彻底的失望,“凤远山!你当朕……是傻子吗?!苏氏……苏静姝……她是朕亲封的一品诰命!是定远侯府堂堂正正的嫡夫人!她的死……若无你这侯爷首肯……柳氏一个妾室……焉敢动手?!你贪墨她的嫁妆……豢养死士……勾结皇子……出卖军情……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死罪?!”
皇帝的斥责,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凤远山最后的侥幸!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君墨珩,那眼神中的痛心疾首几乎要溢出来:“墨珩……朕的……好儿子……朕自问……待你不薄……储位未定……朕……是在考察你们……可你……你竟敢……勾结敌国……出卖河山……残害忠良……你……你还是朕的儿子吗?!你还是……大雍的皇子吗?!”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求父皇饶命!饶命啊!” 君墨珩彻底崩溃,他知道抵赖已是无用,只能拼命磕头求饶,企图用父子之情换取一线生机。
“饶命?”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决绝,“雁回关……数万将士的冤魂……在看着你!陈固……和北疆死难的将士……在看着你!这大雍的万里河山……在看着你!你让朕……如何饶你?!”
皇帝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指向君墨珩和凤远山,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整个金殿:
“来人!将……逆子君墨珩……佞臣凤远山……革除一切爵位官职!剥去蟒袍玉带!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其党羽……凡涉案者……一律……拿下!严查……严办!”
“九皇子君临渊……忠勇可嘉……力挽狂澜……即日起……代朕……监国!总领……朝政!肃清……余孽!”
“父皇!不要啊父皇!” 君墨珩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嚎,被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粗暴地拖起,剥去象征亲王身份的紫金蟒袍,摘掉玉冠,狼狈不堪地向殿外拖去。
“陛下!饶命!饶命啊!” 凤远山更是吓得屎尿齐流,被侍卫拖死狗般拖走。
几个依附二皇子、刚才还在鼓噪的大臣,也面无人色地被侍卫揪出队列,押了下去。
金殿之上,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和群臣惊魂未定的沉默。一场惊天的叛乱与通敌大案,似乎随着主犯的下狱,暂时落下了帷幕。
君临渊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沉声道:“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儿臣定不负所托!” 他目光扫过殿内群臣,带着新晋监国的威严,“诸公!国贼已擒,然余毒未清!当此危难之际,望诸公勠力同心,共度时艰!退朝!”
大臣们如蒙大赦,纷纷躬身退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九皇子监国!二皇子倒台!凤相下狱!这朝堂的天,彻底变了!
皇后沈明澜这才快步上前,泪眼婆娑地握住皇帝的手:“陛下……您吓死臣妾了……”
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紧紧回握皇后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凤清歌收起金针,低声道:“陛下急怒攻心,风邪入络,虽已稳住心脉,但需静养,万不可再动气。臣女开一剂方子,需按时服用,辅以针灸,或可避免瘫痪之厄。”
“清歌……朕……又欠你一条命……” 皇帝的声音虚弱而复杂。
凤清歌微微摇头:“陛下言重,分内之事。” 她看向君临渊,眼神交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国贼虽擒,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然而,就在这看似尘埃落定、众人心神稍松之际——
“报——!” 一声尖锐、带着哭腔的呼喊从殿外传来!一个满身尘土、盔甲破碎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扑倒在地,手中高举着一封染血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北疆……北疆急报!狄寇……狄寇联合西狄、南诏!三国联军二十万!趁我大胜立足未稳……突袭朔方城!陈……陈老将军力战殉国!朔方……朔方城危殆!求援!求援啊——!”
“噗——!” 刚刚被凤清歌稳住心神的皇帝,听到这噩耗,急怒攻心,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剧烈抽搐!
“父皇!”
“陛下!”
刚刚平息的混乱,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边关噩耗再次点燃!更大的危机,如同乌云般笼罩了刚刚经历巨变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