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满城萧瑟。
秋雨急急,唐家的队伍缓缓停在唐府门口,唐维已经带着众人候在,见郭嬷嬷搀扶着唐老夫人下车,唐维忙迎上去。
“母亲,孩儿恭请母亲进府。”
唐老夫人欣慰地拍拍唐维的肩:“好孩子,靠你光耀我唐家门楣啊。”
饶是唐维再怎么虚情假意,眼下也难免心神触动,眼眶微热:“多亏母亲教导,儿子才能有如今的成就。母亲,快随我进府,看看咱们今后的家。”
“好好好。”
唐老夫人回头,招呼身后的小辈:“走吧,看看咱们的新家。”
唐瑜小跑上前凑到三夫人跟前,撒娇道:“阿娘,我好想你。”
三夫人刮刮唐瑜的鼻头,宠溺道:“在京城这些时候,有没有给你大伯他们惹麻烦?”
唐瑜嗔怪一声:“自然没有,我可乖了。”
那边母女俩柔情蜜意,这厢大夫人看着多日不见的女儿,红了眼。
“六娘……”
大夫人病还未痊愈,即使穿着厚厚的大氅,脸色却依然苍白着,桑窈担心自己把她气晕过去,还是扬起笑容应了句:“母亲。”
“诶,诶!”大夫人连连应答,她上前握住桑窈的手,寒凉的手让桑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大夫人还以为她不想接触自己,脸色更白了几分。
桑窈回握住大夫人,努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大夫人,“路上颠簸,母亲可有不适?”
大夫人神情动容,红了眼眶,她紧紧握住桑窈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她身侧的嬷嬷适时接话道:“夫人身子骨欠佳,这一路上是有些辛苦,但是看见六姑娘,夫人精神就好多了。”
桑窈知道这是嬷嬷说的场面话,却还是笑着应下:“舟车劳顿,母亲还是快些进府休息吧。”
大夫人擦了擦泪水,细细打量桑窈,见她穿了一身新衣,人更俏丽了些,更落落大方了些,看来这孩子本身就是个好孩子,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冷落了她,亏待了她。
“好孩子,好孩子。”
母女二人走进府,唐妗在后面看到母女俩这副模样,小声嘀咕了一句:“虚情假意。”
二夫人拍了她一下,没好气道:“瞎说什么呢。”
唐妗吐了吐舌头,跟着二夫人走进府中。
唐家人终于在京城团聚,唐维一早就吩咐了下人备下酒宴,一家人除却身子欠佳的大夫人,都聚在宅子里,欢欢喜喜地吃这个团圆饭。
宴席进行到半场,唐老夫人举起酒杯站起来,笑容可掬:“今天,我们唐家人算是在这京城安家了。趁着这花好月圆时,老婆子我也说几句喜庆话,唐家经营多时,离不开我儿大郎的操持,当然也离不开二郎、三郎的多年经营。”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唐维三兄弟敬唐老夫人:“母亲言重,此乃我兄弟几人的分内之职。”
唐老夫人笑笑,“当然,如今唐家有此欣欣向荣之象,离不开儿媳们操持内务,打理内宅。”
二夫人和三夫人举杯敬唐老夫人:“母亲言重,儿媳分内之责。”
二夫人豪爽地一饮而尽,再次满上一杯:“今日大嫂不在,这杯我代大嫂敬母亲。”
唐老夫人奉陪到底,亦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喜庆话说了,我也要提点你们几句。”唐老夫人笑容淡下来,“这京城不比江宁,这京城贵人众多,权势波云诡谲,在京城行事,不可行差踏错,一旦惹上事,陪上的可能是一家人的性命。”
说到正事,原本热闹的氛围有些凝滞。
“大郎在官场上,须得清正廉洁,不可拉帮结派、同流合污:二郎和三郎操持家业,不可好高骛远、眼高于顶。新妇们与其他贵妇交际时,不可傲气自满,目中无人,须得小心谨慎。”
“姑娘们不可自降身价,在这京城,好儿郎多的是,可婚姻大事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攀附权贵,心比天高。儿郎们若想走仕途,当潜心求学,为人君子,当端方自持。”
唐老夫人叹了口气:“到这京城来,是光耀我唐家门楣的机会,是福。可福祸相依,它随时可能变成覆灭我唐家人的祸,是以你们当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宴席散后,唐老夫人专门找桑窈过去说话。
“六丫头,见过谢老夫人了吗?”
唐老夫人和蔼地推给桑窈一盘点心,眉眼间满是笑意。
桑窈笑着点头:“见过了,谢家祖母很是挂念祖母。”
提到故人,唐老夫人心中生出几分感慨:“我与她这老姐妹,也十几年没见了,如今我到这京城来,自然得去见见她,明儿个你便随我去谢府吧。”
“是。”
“谢家人,都好相处吗?”
“清贵人家,自然有些傲气在身上,但是他们都没为难过我。”
唐老夫人点点头,欣慰地拍拍桑窈的手:“好孩子,你这份心性,嫁到谢家去我也不会太担心。虽说我与谢家老夫人年少时是手帕交,但唐家和谢家的门楣到底差太多了,我曾经担心你到谢家去会受欺负,如今看来,也不用太担心了。”
次日一早,桑窈陪同唐老夫人到谢家拜访。
两位老人家一见到对方就红了眼眶,多年未见,情谊也不曾生分。
“老姐姐,身子可还硬朗?”
“托妹妹的福,身子还算康健,你们唐家到这京城来,可算了结我一桩夙愿了。”
谢老夫人朝谢止渊和谢灵柔招招手:“琛回,柔儿,快来见过你们唐家祖母。琛回这孩子妹妹你应该在江宁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我家柔儿今年十五,恼人得紧。”
谢灵柔乖巧地上前行礼:“见过唐祖母。”
唐老夫人呵呵笑道:“说得哪里话,我看柔儿乖巧得很,爱人得很。”
谢灵柔俏皮地冲桑窈吐吐舌头,桑窈忍俊不禁。
谢老夫人突然提起谢止渊和桑窈的婚事:“说来琛回和六娘婚期将近,可我们两家人还没正式见过面,正好你们唐家人都到京城了,不如定个日子,我们两家人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