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火力紧跟着被解决,剩下的山匪也只是负隅顽抗,很快就被一举拿下。
枪声停了,山林里只剩下伤员的呻吟。
“愣着干嘛?还能动吗?还能动就来抬人!”
陆时安对着呆若木鸡的贺朝明厉喝,声音冷硬如铁。
贺朝明猛地一个激灵,看着陆时安衣袖上迅速扩大的血渍,再看看地上生死未卜的战友,那点争强好胜的心思被碾得粉碎。
巨大的羞愧砸在心口,他的眼眶瞬间赤红,嘶哑地吼出来:
“是!团长!”
战斗结束。
匪徒死伤数人,俘虏几个,狡猾的头目却因为他们贸然出击,趁乱溜了。
为此,陆时安迅速布置搜索和警戒,指挥后续部队巩固阵地。
大家找到一片空地暂时安置伤员。
幸运的是,陆时安提醒的及时,那两个战士并未伤及要害,多数人都是擦伤。
军医给重伤员处理,陆时安手臂的擦伤也简单包扎了。
贺朝明像个木头桩子杵在一边,铁青着脸。
他看着陆时安渗血的纱布,喉咙里堵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
陆时安包扎完,走到他面前,眼神平静,深不见底。
“团长……”
贺朝明抬起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滚烫地砸下来:
“我……我混蛋!我贪功!我违抗命令,害了兄弟!我……我该死!你毙了我吧!”
他猛地闭上眼睛,肩膀剧烈颤抖。
陆时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默了几秒,才冷冷开口:
“贺朝明,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你的纪律性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战场上,你那点个人心思是会害死人的!”
贺朝明无地自容,表情悔恨,头垂的更低。
陆时安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共事五年之久的战友,叹了口气:
“任务结束后,你回去写深刻检查,记大过一次,职务暂停,等待进一步处理。”
贺朝明没有半分不服,反而像卸下了千斤枷锁。
他用力抹了把脸,挺直脊梁,敬了个最标准的军礼:
“是!团长!我认罚!绝无怨言!时安哥……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陆时安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微微颔首。
随后转身,望向群山深处。
思绪渐渐地有些飘远。
贼匪头目跑了,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
不知道,云舒那边怎么样了。
……
另一边。
姜云舒并不知道陆时安他们发生了什么,同一时间,她正在蛋糕店里,和江夫人谈笑。
江夫人的气色比上次宝宝红疹的时候好了不少。
“云舒,你新出的这个枣泥酥,可真是太好吃了,我实在是忍不住,老是一口接一口!”
姜云舒抿着唇笑:“那我给您装一些,再多拿点。”
“害!我这怀完孕,可是胖了不少,最近还在想办法瘦下来呢,你还要勾我的馋虫,还有我们家老江,老是变着花样让我吃饭。”
“夫人,您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政委也是为了您好。”
提起江政委,江夫人嘴角的笑容愈发柔和几分。
“上次宝宝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这心到现在还悬着。”
“宝宝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姜云舒顺手装好一袋枣泥酥,又额外包了两块小巧的奶香曲奇:“这个您带回去,可以给宝宝当零嘴。”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江夫人推辞着,但笑容更盛,显然很受用姜云舒的细心。
她付了钱,接过点心,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踌躇了一下:
“云舒,其实我今天来,还有点事,是林珑托我捎个话。”
姜云舒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江夫人。
江夫人叹了口气:
“林珑她最近一直在外地奔波,把金家那些老底子生意能收拢的都收拢了,变卖了不少,听她的意思,是要让金建华去国外发展,说那边环境更适合他……从头开始。”
姜云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林珑这是下定决心要把金建华送走了?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也不容易。”江夫人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当年……唉,阴差阳错,但她对时安那份心是真的,云舒,有时候我觉得,该认的还是得认。血脉这东西,割不断的。”
姜云舒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柜台面,声音平静无波:
“江夫人,认不认是时安自己的事,他心里的坎儿也只有他自己能迈过去,我做妻子的,不能替他做这个主,也不想左右他。”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时安的心结,她懂,更尊重。
江夫人看着姜云舒清澈而沉静的眼睛,知道她心意已定,便不再多劝,只是感慨地点点头:
“你是个明白孩子,时安有你很好。”
她话锋一转,顺势提起:“对了,时安这次任务出去有一周了吧?邻省那山区路可不好走,那伙盗贼也滑溜得很,听说当地驻扎部队都有牺牲的同志了。”
姜云舒的心猛地一紧。
牺牲?
陆时安走之前,明明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常规拉练,没啥大事。
果然,他又骗她。
姜云舒抿了抿唇,神色有一瞬间的失态。
“江夫人,您是说……”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绷:“时安他这次任务,很棘手?”
江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看着姜云舒瞬间变了的脸色,有些懊恼:
“哎哟,你看我这嘴!云舒你别多想,时安本事大着呢,肯定没事的!我也就是听说,那帮人有点难缠,但有时安在,一定能收拾干净!”
她连忙宽慰,却更证实了姜云舒的猜测。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我相信他。”
衣袖下,姜云舒的指尖发凉,微微颤抖。
江夫人不放心,又说了好几句安慰的话,才提着点心告辞。
“那我就先走了,云舒,你可千万别太担心,时安马上就会回来的。”
“好。”
姜云舒目送江夫人走出店门,刹那间,店里的喧闹远去,只剩下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走进后面的休息室,反手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