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姜云舒。
江夫人如果死在手术台上,现在整个医院不应该是天下大乱吗?
为什么姜云舒脸上丝毫慌乱也无?
难道……她完成手术了?
怎么可能?
她明明只是个只会看诊开方的江湖医生,怎么可能会处理那么复杂的贯穿伤……
巨大的冲击和计划彻底崩盘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陈诗涵,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尖锐的耳鸣。
“怎么,你是想问,我怎么会没事?”
陈院长冷冷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彻骨的失望:
“陈诗涵,我的降压药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陈诗涵嘴唇颤抖,脑海中思路飞速运转,门是隔音的,刚刚她为难小刘的那些话,他们应该没听见。
“药?什么药?大伯,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动您的药?您是不是手术太累糊涂了?”
想到这,她脸上立刻堆砌起委屈和惊惶的表情,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转: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刚才在外面担心死了!都怪姜云舒,她非要逞能,差点害了您和江夫人……”
“够了!”
陈院长厉声打断她惺惺作态的表演,闭了闭眼:
“……陈诗涵,我对你很失望。”
陈诗涵的眼神黯了一瞬,随即是更深的恨意。
“陈诗涵,院长的药呢?”
姜云舒冷声道:“拿来给他。”
“我没拿,姜云舒,你少血口喷人了!你有证据吗?”
陈诗涵死死盯着姜云舒,扯了扯嘴角。
“证据?”
姜云舒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对于你,我最不缺的就是证据,你忘了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诗涵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药剂科有配发记录,谁经手过陈院长的药,一查便知,另外,还有你和姜丽丽合谋,给江夫人的宝宝错误的诊断,以及关于那瓶芬太尼的事情……”
姜云舒勾起嘴角:“你要哪件事的证据?”
陈院长瞳孔微缩:“云舒,这些是……”
姜云舒在陈诗涵越发青白的脸色下,一字一顿的把她做的所有恶事都说了出来。
陈院长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你胡说!”
陈诗涵知道,自己是彻底无力回天了,她崩溃的哭喊:
“这些……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吗?那你今天,故意支走所有能主刀的医生,替换生理盐水,甚至……”
姜云舒的目光扫向旁边两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小护士:
“安排人手阻拦巡回护士求救,这也是有原因的?”
“我没有!我没有!!”
陈诗涵彻底慌了,尖叫着否认:
“姜云舒!你污蔑我!这些都是你编造的!大伯,您别听她的!她是嫉妒我……”
“嫉妒你?”
陈院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诗涵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他从未想过,自己亲自教导的远房侄女,背地里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诗涵,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云舒,江夫人就要被你害死了!”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她诬陷我!!”
陈诗涵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猛地看向已经被松开,捂着脸颊的小刘。
“小刘!你说!我根本没有阻拦你对不对?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
不等她说些什么,小刘就用力的摇头打断她,眼中充满厌恶:
“就是你!是你打我,让人按住我,不让我去叫医生!你说院长肯定不行了,姜医生不会手术,江夫人死定了……还说要进去收尸……” ”
小刘的话,是最有力的证词,彻底撕碎了陈诗涵最后一点伪装。
“你住口!贱人!”
陈诗涵彻底疯了,尖叫着就要扑向小刘。
小刘吓了一跳,本能地紧闭双眼,以为自己又要遭受毒打。
就在陈诗涵即将触碰到小刘的刹那,姜云舒右手一道金光闪过。
一枚金针精准无比的刺入陈诗涵的右腿穴位。
“呃啊!”
陈诗涵只觉得右腿外侧像是被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酸麻胀痛。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一屁股重重摔坐到地面上。
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护士长。”
姜云舒看都没看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狼狈不堪的陈诗涵:
“麻烦你先把陈医生带出去,安置在旁边的休息室,找人看着,这里是医院走廊,不是撒泼的地方!”
经过刚刚那一场手术,护士们对姜云舒早已是五体投地,护士长脸上带着解气和鄙夷,招呼了两个身材相对健硕的护士:
“来,搭把手,把她扶起来,带到旁边空着的休息室去,看好了!”
两个护士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架起嘴里还在不干不净骂着的陈诗涵,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她外拉去。
陈院长已经能站稳,他看着陈诗涵被拖走的背影,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痛心。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带着节奏感的脚步声。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
只见以江政委为首,一行人风风火火地疾步而来。
江政委一身笔挺的军装,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焦虑和属于军人的凛冽煞气。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同样军装笔挺,神情肃穆的年轻战士。
那股子独属于军人的铁血气概,瞬间让本就安静的走廊落针可闻。
几个胆小的护士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陈院长!云舒同志!”
江政委人未到,低沉压抑的声音已经先至:
“我爱人她……情况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表情更是布满焦急,以及隐藏着的恐惧。
姜云舒对着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江政委放心,手术很成功!江夫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成功了?”
江政委喉头滚动了一下,刹住脚步,紧绷的肩膀霎时放松。
他双眸不受控制的涌出水雾,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此刻竟是几乎要哽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整个走廊的气氛都因江政委这真情流露的哭泣而变得复杂,有动容,有庆幸,也有对刚刚被拖走的陈诗涵更深的鄙夷。
“啧,陈诗涵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可不是嘛!江夫人可是立过功的军属!”
“她居然敢在江夫人的手术上动手脚?替换生理盐水?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这下别说医生当不成,我看她牢饭是吃定了!”
“活该!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心肠这么歹毒!”
“就是,姜同志多好的人,她处处针对……这下报应来了!”
护士们压低却清晰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飘在走廊,飘到了还没被推进休息室的,陈诗涵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