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把齿轮塞进怀里，右手重新缠紧布条。他没有再看西林深处，而是转身走向裂痕后方的一处塌陷坑道。那里被倒下的木架遮住大半，能挡住视线。
沈清璃扶着石堆站起来，腿有点软。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玉笛残片上，指尖微微发麻。刚才那阵共鸣耗得太多，现在连站稳都费力。
故人从地上爬起，手掌擦过泥面。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又望向北边。风停了，但地底还有东西在动，很轻，像是根细线牵着土层往下沉。
“不能在这儿待太久。”叶凌霄靠在坑壁边，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拿到了信物。”
沈清璃点头。“他们会派人来抢回去。”
“也可能直接毁掉入口。”故人接道，“幽墟的人不讲规矩，只讲存亡。一旦察觉危险，宁可断路也不留活口。”
叶凌霄摸出星陨刃，刀柄上的血已经干了。他用布条把刀绑在背上，腾出手来翻看随身的皮囊。里面有一枚旧符纸，两粒凝神丹，还有一小块黑铁片。
“你记得北岭塌方的事？”他问故人。
“记得。”故人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那道笔直的裂口，“三年前我去看过现场。土是湿的，但底下没有水脉。那种断层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挖通后再封上的。”
“就像现在的裂痕？”
“一样。”故人点头，“而且方向一致，都是朝西林深处延伸。如果幽墟还在活动，他们的通道一定连着这些断脉点。”
沈清璃闭眼回想。“我在北岭废墟捡到过半枚齿轮，和你现在拿的这个很像。”
“那就是证据。”故人说，“他们用这种标记串联据点。只要找到最近的断脉入口，就能顺着通道摸进去。”
叶凌霄盯着西林方向。红光消失后，那边再没动静。但他清楚，对方已经在准备应对。
“我们现在有三个问题。”他说，“不知道基地具体在哪，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守门人’什么时候会到。”
“但有一点对我们有利。”故人补充，“守门人还没出现，说明基地没完全启动。那些埋下的阵法处于休眠状态，能量中枢也没点亮。”
“意思是？”沈清璃睁眼。
“意思是现在动手，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叶凌霄接上，“如果我们能在点火前破坏中枢，整个系统就会瘫痪。”
“风险很大。”故人提醒，“一旦被发现，就是三对百的局面。而且地下通道复杂，容易被困。”
“等也不是办法。”叶凌霄说，“他们已经开始收人收器，下一步就是加固防御。再拖下去，我们连入口都找不到。”
沈清璃靠着坑壁坐下，打开随身的符匣。里面剩下七张空白符纸，三粒朱砂珠。她取出一张符纸放在膝上，开始画线。
“我可以做破障符。”她说，“最多三张，用来破法术屏障。”
“够了。”叶凌霄看着她，“你负责远程策应，用音律干扰他们的阵法节奏。只要让中枢停顿几息，我就能冲进去。”
“我走地脉。”故人说，“从断层下面潜行，探清楚通道结构和守卫分布。你们等我信号再行动。”
“怎么联系？”沈清璃问。
“用地气传讯。”故人伸出手，掌心贴向地面，“我会放出一道灵识流，碰到结界会反弹回来。震动两下是安全，三下是有埋伏。”
叶凌霄点头。“你先走一步，我和沈清璃随后跟进。我会从正面靠近，吸引注意力。”
“你不该当诱饵。”沈清璃抬头看他。
“我最合适。”叶凌霄说，“他们认得我的气息，也怕我的刀。只要我出现在入口附近，他们就会调动人手围过来。”
“那你得活着撑到我完成干扰。”沈清璃低头继续画符，笔尖一顿，“不然一切白费。”
“我知道。”叶凌霄把皮囊收好，解下背后的星陨刃检查刀刃。缺口不少，但还能用。
故人盘坐在地，双掌覆上泥土。他闭眼调息，呼吸慢慢变浅。片刻后，地面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水滴落入井中，一圈圈散开。
“灵识放出去了。”他低声说，“大概需要一盏茶时间才能触到外围结界。”
“我们还有时间。”叶凌霄看向沈清璃，“符要多久？”
“最后一道快好了。”她指尖划过符纸边缘，朱砂留下一道断续的线。符纸微微发烫，然后暗了下来。
三枚破障符全部封入玉笛残片的夹层。她把笛子别在腰间，手搭在上面。
“可以了。”她说。
叶凌霄站起身，活动肩膀。伤口还在疼，但不影响动作。他看向故人：“你能支撑多久？”
“足够。”故人没睁眼，“灵识不会暴露位置，只要他们不用反侦术，就不会发现。”
“那就按计划来。”叶凌霄背起刀，“你先出发，我们在西林边缘会合。记住，没信号就别动。”
故人点头，缓缓起身。他最后看了眼地面裂痕，迈步走入矮树林的另一侧。身影很快被树干遮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叶凌霄站在原地，等了几息。他转头看沈清璃：“还能走吗？”
“能。”她扶着坑壁站起来，脚步有些虚，但站住了。
两人沿着裂痕边缘前行，避开开阔地带。树叶挡住了天光，地面潮湿。走了约百步，他们停在一处斜坡后。
前方五十步外，是一片倒塌的砖墙。墙后隐约有条窄道，通向林子深处。
“就在这里等。”叶凌霄靠在坡上，“等故人的信号。”
沈清璃靠着一棵树坐下，手放在玉笛上。她闭眼调息，试图恢复一点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两下。
短促，清晰。
“安全通道。”叶凌霄睁眼。
沈清璃睁开眼，正要说话。
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三下。
间隔很短，像是被人猛地踩了一脚。
叶凌霄立刻抬手示意她别动。
沈清璃的手停在玉笛上，指尖刚碰到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