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走在山道上，脚步比之前快了些。沈清璃跟在他左侧，药囊一直贴着手臂。故人落在最后，铜牌在腰间轻轻晃动。
他们没再说话，各自想着刚才在主殿拼出的线索。那块焦黑布条、西河的石板、南市被控的八人，三件事原本分散，现在却像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到了岔路口，三人停下。
叶凌霄从怀里取出玉盒，打开。布条还在里面，边缘烧得不齐，纹路歪斜。他盯着看了片刻，手指划过那道最深的刻痕。这种标记他见过，二十年前在废弃祭坛外，守卫身上穿的皮甲就有同样的纹。不是新刻的，是旧脉系留下的东西。
“这标记和祭坛有关。”他说。
沈清璃点头，“我在西河埋药粉的地方还没去查。如果有人回去动过石板，药粉会变色。”
故人开口：“我去南市牢房再看一次。八个人的记忆被‘惑心谣’盖住，但施术者总会留下一点气息。”
三人分头行动。
沈清璃先到西河。坑洞还在原地，她蹲下身，拨开表面的土。药粉果然变了，颜色发紫，接近发黑。她伸手碰了碰覆土，土很松，像是刚被人挖开又重新埋上。
她仔细翻找，在土里发现一点灰烬。拿起来闻了一下，味道熟悉。和北镇粮仓火灾后残留的一样。
她把灰烬收进小瓶，用灵力封住口。
叶凌霄这时也赶到了。他看了眼坑洞，又看了看灰烬，“两处都是同一伙人做的。时间挨得这么近，他们在抢进度。”
“仪式准备加快了。”沈清璃说。
“而且路线一致。”叶凌霄掏出地图摊在地上，“布条来自北镇，石板在西河，南市的人被控制，三个点连起来，中间经过的唯一中转地是边境那个废弃驿站。”
沈清璃凑近看地图。驿站位置偏，藏在两座山之间，平时没人去。
“我们得查驿站。”她说。
两人往回走，路上遇到故人迎面而来。
“识海有禁制。”故人说，“‘惑心谣’下面还有一层反溯阵，强行读取会让记忆彻底崩毁。”
叶凌霄问：“你有没有抓到施术者的痕迹？”
“用了影引术绕过去，采到一丝气息。”故人顿了顿，“是冥烛草的香味。极北荒原才有，邪修常用它遮掩行踪。”
沈清璃立刻从袖中取出符文拓印，“这个符文的结构，和冥烛草出现的地方有没有关联？”
故人看了一眼，“这类符文多用于隐秘联络，通常配合特定地点使用。”
三人回到山道汇合点，摊开所有线索。
布条上的旧纹，证明行动者继承的是二十年前祭坛势力的传承；灰烬同源，说明三地事件由同一小组执行；冥烛草香，则指向幕后有人在远程操控，且此人来自极北。
“物资怎么运？”沈清璃问。
“废弃驿站。”叶凌霄指着地图，“只有这条路能避开巡查，直通群山深处。”
故人看着地图许久，忽然抬手，在驿站背后画了个圈。“这里，当地人叫幽瞳渊。禁地，没人敢进。”
“为什么是禁地？”沈清璃问。
“传说谷底有块古碑，夜里会发光。进去的人要么疯，要么死。”
叶凌霄盯着那个位置，“可如果真是他们用来重启仪式的地方，就必须有人进出。”
“那就有人留下记号。”沈清璃说。
他们决定去附近村子打听。
村子很小，几户人家靠打猎为生。三人问起幽瞳渊，村民都不愿多说。直到找到一个老猎户，才开了口。
“山口……最近有人插竹签。”老人声音发抖，“每夜一根，签上刻着怪符号。天亮就不见了。”
“什么符号？”沈清璃拿出拓印。
老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差不多……就是这个，可方向反过来的。”
“镜像传信。”故人低声说，“用倒刻的方式传递信息，外人看不懂，内部人才能解读。”
叶凌霄问：“竹签插在哪个位置？”
“山口东侧，靠近断崖的石头旁。”
三人离开村子，直奔山口。
天快黑时，他们找到那块石头。周围没有竹签，但泥土有翻动的痕迹。沈清璃蹲下检查，在石缝里抠出一小片竹屑。
她把竹片放在掌心，指尖微微用力，竹片裂开一道缝。里面藏着极细的粉末，颜色发青。
“封灵粉。”她说，“和我们在南市犯人身上检测到的一样。”
故人接过竹屑，闭眼感应片刻，“昨天子时，有人来过。留下了新的符号。”
“能还原吗？”叶凌霄问。
故人从怀中取出一块薄石板，用指腹在上面划动。片刻后，一组符号浮现，排列成环形。他对照山势和星位，慢慢调整顺序。
最终，符号指向一个坐标。
“幽瞳渊腹地。”他说，“古碑遗址。”
叶凌霄看着地图，又抬头望向远处山谷。夜色已经笼罩群山，风从谷口吹出，带着一丝凉意。
“我们现在过去？”沈清璃问。
“不能贸然进。”叶凌霄说，“那里可能是陷阱。我们先摸清外围情况。”
三人绕山路前行，花了两个时辰，终于抵达幽瞳渊东侧山坡。从高处往下看，谷地被群山环抱，中间一片空地，隐约能看到石台轮廓。
沈清璃取出符文拓印，对比远处地形。那些符号的走向，和谷地中的石堆分布完全吻合。
“他们在用地形传信。”她说，“每一根竹签，都是下一步的指令。”
故人盯着谷底，“古碑的位置，正好是地脉交汇点。如果他们想重启仪式，必须在那里设阵。”
叶凌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他知道，对方等的就是他们主动踏入。
“今晚先观察。”他说，“等天亮再行动。”
三人藏进密林高坡，静伏不动。
远处谷底，石台边缘闪过一道微光。像是有人影掠过，又很快消失。
沈清璃眯起眼，“那边有动静。”
叶凌霄抬手示意安静。他盯着石台方向，发现地面有浅浅的刻痕，连成一条线，直通碑底。
那痕迹很新，像是昨夜刚划上去的。
故人忽然伸手按住地面，眉头一皱。
“地底下……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