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剑被牢牢攥在首领掌中，黑焰顺着剑身往上爬，像藤蔓缠住枯枝。他的手臂开始发麻，血液逆流冲向心脏，喉咙一热，血从嘴角滑下，在下巴凝成一滴，砸进尘土。
那枚符印完全沉入首领眉心，皮肤表面浮起暗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他缓缓睁开眼，瞳孔已变成幽紫，没有一丝光亮。一股沉重的压力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地面裂开细纹，石屑被吸离地面，悬在空中。
叶凌霄双腿弯曲，膝盖压进碎石。他咬牙撑住，剑柄上的血越积越多，指节不断渗出血珠。长剑发出细微的响声，剑脊出现第一道裂痕。
沈清璃靠在断柱上，双手紧抱月魄镜。镜面已有裂纹，边缘微微翘起。她能感觉到屏障在颤抖，仿佛随时会碎。她的呼吸变得困难，肺部像是被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痛。
故人坐在地上，头低垂着，手指还搭在玉符残片上。那残片只剩一点温热，微弱的金线连着三人脚底，勉强维持最后一道结界。他的鼻腔流出一道血线，滴落在衣襟上。
首领抬起另一只手，双掌相对。黑焰在他掌心旋转，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旋涡。周围的空气被抽走，声音变得模糊。叶凌霄的耳朵嗡鸣，听不清任何动静，只能看见首领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叶凌霄用力甩头，试图清醒。他低头撞向自己胸口，剧痛让他恢复一丝意识。他把残存的剑意灌入双腿，脚底发力，硬生生把膝盖抬高半寸。
沈清璃闭上眼睛，嘴唇微动，念出一段短咒。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镜面上。青光闪了一下，比之前更弱，但总算稳住片刻。她的脸色变得更白，手指几乎抓不住镜柄。
首领的身体开始变化。他的肩膀向外扩张，骨骼发出咔咔声响。背部隆起，三根骨刺破衣而出，尖端泛着黑光。四肢拉长，手指变细，指甲增厚变黑，像铁钩一样弯曲。
他迈出一步，地面塌陷半尺。第二步落下时，整个石室震了一下，顶部碎石掉落。第三步还未落地，叶凌霄已经感觉胸口发闷，像是有巨石压下。
黑焰旋涡扩大，化作一张巨网，从首领双手中铺开，朝三人罩来。那火焰不烧皮肉，却直透神魂。叶凌霄眼前一黑，突然看见五岁那年，山门大火冲天，师父站在火中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消失在浓烟里。
他猛地摇头，又撞了一下胸口。幻象退去，冷汗浸透后背。他死死盯着前方，不让视线偏移一分。
沈清璃耳边响起无数哭喊声，有男人、女人、孩子，声音重叠在一起，撕扯她的神识。她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月魄镜剧烈震动，几乎脱手。她用尽力气收紧手指，指甲掐进掌心。
故人七窍开始渗血，耳朵流出的血最多，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的身体微微抽搐，但指尖仍连着那丝灵线。结界晃了一下，裂开一道缝，又被他强行拉回。
首领的手掌终于合拢。黑焰巨网落下，覆盖整个石室中央。叶凌霄的剑发出一声脆响，第二道裂痕出现在剑刃中部。他的手臂彻底失去知觉，全靠意志支撑不倒。
沈清璃的清光只剩薄薄一层，贴在三人头顶，像随时会被风吹灭的灯。她的嘴角不断流血，呼吸越来越浅。
故人的灵线断了。最后一丝金光熄灭，结界彻底崩解。他的头垂得更低，只剩胸膛还在微弱起伏。
首领悬浮起来，离地三尺。黑焰将他包裹，形成一副铠甲形状，肩部尖刺耸立，背后骨刺延伸成翼状结构。他的双眼锁定叶凌霄，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三人。
叶凌霄知道下一击无法抵挡。他没有松手，反而把剑握得更紧。剑身上的裂痕蔓延到护手处，灰白光芒几乎消失，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闪烁。
沈清璃睁开眼，看着那团黑焰凝聚在首领掌心。她想再念一遍咒语，却发现舌头僵硬，嘴唇干裂，连最简单的音节都说不出。
故人忽然动了一下手指。不是施法，只是无意识的抽动。他的眼皮颤了颤，却没有睁眼。
首领的手掌向前推出一寸。黑焰尚未离手，但压迫感已经让叶凌霄跪下一只膝盖。碎石扎进皮肉，他没有感觉，全身都在对抗那股压向灵魂的力量。
沈清璃的月魄镜掉在腿边，镜面朝上，映出首领扭曲的身影。她伸手想去捡，手指刚碰到镜框，整条手臂就失去控制，垂落下去。
叶凌霄的剑发出第三声脆响。裂痕贯穿剑身，剑尖微微下垂。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但还是盯着首领的动作。
首领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他手掌再推半寸，黑焰开始脱离掌心，化作一道细流，缓慢向前延伸。
叶凌霄抬起左手，按在剑柄上。他已经站不直，只能用最后的力气维持站立姿态。血从袖口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沈清璃靠着断柱，头歪向一边。她的眼睛还睁着，但目光散乱，看不见任何东西。
故人的身体滑倒，侧躺在地。他的手指不再动，胸口起伏变得极慢。
首领的黑焰细流触碰到清光屏障的瞬间，屏障像冰一样碎裂。碎片消散在空气中，没有声音。
叶凌霄的剑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