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把断裂的钥匙插进水晶柱底部的凹槽,机械运转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地底深处有东西在倒转方向。
他靠着墙滑坐在地,手指还扣着钥匙柄,手臂发抖。肩膀上的伤口一直没停过血,湿透的衣料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
同一时间,东侧装置室的门被从内推开。沈清璃扶着门框站稳,左手撑住膝盖,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僵硬发黑。她喘了口气,抬头看向通道尽头的核心区域。
地下通道的碎石堆里,一只手扒开石块,慢慢撑起身体。故人爬出来,掌心的伤口裂得更深,铁丝还穿在指缝间。他抬头望了一眼上方,脚步踉跄地往主平台走。
三人没有说话,但都感觉到了胸前铜牌的微热。那热度不强,断断续续,像是心跳的节奏。他们知道对方还活着。
叶凌霄撑着剑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沈清璃也迈开腿,每一步都踩得极慢。故人赶到时,正看见传输阵列的蓝光彻底熄灭,地脉震动频率明显降低。
“断了。”沈清璃靠在控制台边,声音沙哑,“线路切断了。”
故人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过了几息,他点头:“导流中断,共鸣还没开始。我们抢到了时间。”
叶凌霄盯着中央水晶柱,确认它仍在静止状态。他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一截。刚才那一连串动作耗尽了力气,现在连握剑的手都在打颤。
“至少能拖一个时辰。”他说,“足够我们彻底毁掉节点。”
沈清璃从怀中取出玉罗盘,表面依旧灰暗。她用左手摩挲边缘,试图唤醒残留灵力。故人则开始检查地脉封印是否稳固。
就在这时,地面猛地一震。
三人同时抬头。原本熄灭的蓝光从东侧节点重新亮起,颜色比之前更深,几乎泛出紫意。墙壁内的管道发出细微的响动,像是液体在高速流动。
“不对。”故人突然开口,手按得更紧,“能量在回升。”
叶凌霄快步走到监控阵台前,发现读数正在快速攀升。不到十息,东侧节点的能量值已经恢复到三成,并且还在上升。
“不可能这么快。”沈清璃冲到接口处,看到自己亲手切断的主供能线竟已重新连接,金属外壳自动愈合,符文流转如初。
“不是自愈。”故人站起身,脸色凝重,“有人在修。”
话音未落,远处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五道身影从暗处走出,身穿银纹战甲,步伐一致。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只戴着镶嵌晶石的手套。
为首一人站在传输阵列前,伸手触碰残骸。金属立刻扭曲变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结构。断裂的线路自行接合,符文逐个点亮。
“他们在修复。”叶凌霄握紧剑柄,“速度比我们破坏快得多。”
沈清璃盯着那双手套,忽然意识到什么:“那些晶石……是活化的灵核。他们能把别人的灵力转化成修复能量。”
故人闭眼感知地脉流向,片刻后睁眼:“不止如此。他们的灵力波动和地底源核同步,像是直接借用了系统本身的动力。”
叶凌霄看着水晶柱底部的钥匙。那枚断裂的钥匙还在槽中,系统明明已被锁定,为何还能运行?
“备用方案。”他低声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另一条路径。”
银甲士兵完成第一段修复后,转身朝核心平台走来。步伐不急,却带着压迫感。他们身后,传输阵列的蓝光已经恢复六成,震动频率逐渐加快。
“不能再等。”沈清璃摸了摸玉罗盘,“必须再切断一次,这次要毁掉转换枢纽。”
“来不及。”故人摇头,“他们五个人,每人手套上的灵核都能独立供能。我们刚破坏,他们立刻就能补上。”
叶凌霄盯着逼近的队伍,脑中飞速计算。干扰指挥系统、破坏传输、阻断支援——原计划的三个环节都已完成,可敌人根本没有被打乱节奏。
“这不是反击。”他说,“这是预设流程。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也知道我们会做什么。”
沈清璃咬牙:“那就只能换方式。不能靠破坏,得让他们没法修。”
“怎么换?”故人问。
“切断他们的能量来源。”她抬手指向银甲士兵的手套,“那些灵核需要同步才能生效。如果我们让地脉频率偏移一度,他们的连接就会断开。”
故人皱眉:“偏移一度?那需要改动主控阵眼的共振参数,但现在系统已被锁定,外部无法写入。”
叶凌霄忽然看向水晶柱底部的钥匙:“如果从内部改呢?”
“你疯了?”沈清璃扭头看他,“那钥匙插进去就拔不出来,谁在里面操作,就会被反向抽取灵力,撑不过半炷香。”
“没人规定必须活着出来。”叶凌霄松开剑柄,伸手去解外袍,“只要能把参数调乱,你们就有机会彻底毁掉枢纽。”
“不行。”沈清璃抓住他手腕,“你进去就是死。”
“那你说怎么办?”叶凌霄盯着她,“等他们修完三条线?等源核完全激活?到时候不只是控制世界,是直接抽干所有生灵的灵脉!”
故人突然开口:“还有第三个办法。”
两人转头看他。
“我不进系统。”故人低头看着掌心的铁丝,“我把它钉进主频线,强行制造短路。瞬间过载会烧毁灵核连接,但也只有一次机会。”
“你会被炸死。”叶凌霄说。
“我知道。”故人握紧铁丝,“但我离得最近,伤最重,灵力也最不稳定。这种状态反而适合做导体。”
沈清璃扫视两人:“所以一个是送死,一个是找死。就没有别的路?”
没有人回答。
银甲士兵已经走到平台边缘,停下脚步。中间那人抬起手,灵核开始充能,蓝光顺着地面蔓延过来。
叶凌霄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块铜牌碎片。它还在发烫,但温度比刚才高了许多。
“不能再拖了。”他说。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把玉罗盘按在地上:“我来引偏流。你们谁去动手,都得在我启动的瞬间。”
故人点点头,举起铁丝,对准脚边的能量主频线。
叶凌霄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下:“师傅说过,真正的破局,从来不是赢在计划里。”
他的手缓缓移向水晶柱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