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手中的灯盏亮起，微光映在叶凌霄脸上。他没有迟疑，立刻松开扶着沈清璃的手，剑已出鞘半寸。
地面的震动消失了，但空气还在波动，像是水面上未散的涟漪。他知道幻术还没完全退去。
剑尖点地，真元顺着剑身压入石缝。一圈波纹从剑尖扩散开来，空气中几道扭曲的痕迹如同裂开的薄冰，瞬间破碎。
沈清璃闭上眼，手指贴在额前。她能感觉到那股让人昏沉的气息正在往西北方向移动。她的呼吸轻了一瞬，随即睁开眼，“他在那边。”
叶凌霄抬头看去，前方雾气比刚才浓了些，隐约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快速后退。
“追。”他说完便动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雾中。脚下的石板开始变得不平整，有些微微翘起，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咔响。他们没有放慢脚步。
叶凌霄跃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借力腾空而起。他连踏三步，身形如箭般射出，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光，直逼前方身影头顶。
那道身影猛地侧身，险险避开剑锋。可就在它落地的瞬间，地面传来一阵细微震感。
沈清璃双手结印，灵力自掌心铺开，如网般覆盖脚下区域。她立刻察觉到对方落足时引发的地脉波动比正常人慢了半拍——那是旧伤影响行动的征兆。
“左肩有问题！”她喊了一声。
叶凌霄立即变招。下一剑不再取中路，而是斜切左侧。剑气掠过，那道身影抬手格挡，动作明显滞滞。黑色长袍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泛青的皮肤。
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们破不了我的影遁。”
话音刚落，四周雾气翻涌，十几道与它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时浮现，分散站定，看不出哪一个是真身。
叶凌霄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那些影子的眼睛，发现其中只有一双眼里没有光流转，像是蒙了层灰。
他冷笑一声，剑仍未出鞘，只是将剑意往前送了一分。
那道无神的眼睛眨了一下。
沈清璃也动了。她指尖凝聚灵力，轻轻拂过空气，像是在试风向。她忽然抬手，指向最右侧那道影子，“它脚下没留下印子。”
话音落下，叶凌霄已冲了出去。
剑光一闪，那道影子胸口被贯穿。黑气炸开，其余幻影瞬间消散。真正的身影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嘴角溢出一丝暗红。
它撑着墙站起来，左手死死按住左肩。那里有一道未愈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丝。
“你还想逃？”叶凌霄站定，剑尖垂地。
它没有回答，反而抬起右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符痕。符痕亮起的刹那，周围空气再次扭曲，新的幻影开始成形。
沈清璃早有准备。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捏碎后抛向空中。玉符化作点点光尘，洒落在每一处幻影身上。只有其中一个，光尘穿过它的身体时发生了偏折。
“那里！”她指向那个方向。
叶凌霄不再等。他一步跨出，手中长剑终于全数出鞘。剑光如瀑，直斩而去。
那道身影仓促抬手，一道黑盾凭空出现。剑锋劈在盾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盾裂开一道缝，紧接着轰然碎裂。
它被震得单膝跪地，喉咙一甜，又吐出一口血。这一次，血里带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是体内某种东西正在崩解。
叶凌霄没有收剑。他逼近一步，剑尖抵住对方咽喉，“你的伤拖不住了。”
它喘息着，眼神却突然变得平静。“你以为……赢了？”
话没说完，它猛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地面。血迹迅速蔓延，形成一个残缺的阵图。阵图亮起的瞬间，它的身影开始淡化。
“还想走？”沈清璃双手快速结印，灵力如针线般织成一张无形之网，罩向那片区域。
阵图光芒剧烈闪烁，那道身影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消失在原地。
叶凌霄皱眉，立刻扫视四周。雾气更浓了，前方通道变得模糊不清。他低头看向地面，发现那道阵图虽然消失了，但石板上有轻微的灼痕，边缘微微发黑。
“他用了精血催动遁法，不可能跑太远。”他说。
沈清璃走到他身边，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一击耗了她不少灵力，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我能追。”她说。
叶凌霄看了她一眼，点头。“跟紧我，别离太远。”
两人继续向前。雾越来越厚，视线只能看清身前三步的距离。脚下的石板开始出现裂痕，有些地方甚至塌陷下去，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
走了大约百步，叶凌霄忽然停下。
前方地面有一滴未干的血迹，颜色偏深，边缘已经开始凝固。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点湿冷。
“刚留下的。”他说。
沈清璃也看到了。她闭上眼，再次运转心法探查气血流动的方向。片刻后，她睁开眼，“往左前方去了，速度比之前慢。”
叶凌霄站起身，握紧剑柄。“他撑不了多久。”
他们转向左前方，沿着狭窄的岩壁前行。这里的空间变得更挤，头顶的岩石低垂下来，必须弯腰才能通过。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石壁。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由近及远。
叶凌霄立刻加快脚步。他不再隐藏气息，真元在体内奔涌，推动着他快速前进。
转过一个弯道，他看到前方雾中有个人影踉跄奔跑。那人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左肩，步伐歪斜，明显已经难以支撑。
“就是现在。”叶凌霄低喝一声，提剑冲刺。
剑光撕裂浓雾，直取那人后心。
就在剑锋即将命中的瞬间，那人猛地转身，手中多出一面骨镜。镜面朝前，剑光撞上去，竟被反弹回来。
叶凌霄侧身避让，剑气擦过肩膀，在衣袍上划开一道口子。
那人喘着气，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你们……追得太紧了。”
叶凌霄站稳，重新举剑。他的呼吸平稳，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