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盯着胸口的神器，那道裂纹静止了。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表面，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震动也不再急促，反而变得有规律，像在指引什么。
沈清璃站起身，拍掉掌心的灰。她看了眼地上的残骸，又抬头望向那条低矮的通道。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可她知道，有人在等他们。
她刚要开口，地面突然一震。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震动。七块石碑残骸中，那些断裂的晶石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雾气。雾气贴着地面蔓延，迅速聚拢成团，凝成一只只扭曲的形体。
怪物没死完。
新的敌人从阵法残余的能量中爬了出来。它们比刚才的更庞大，四肢粗壮，背脊隆起，皮肤像是被强行缝合的皮革，层层叠叠。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瞳孔，却死死盯着两人。
叶凌霄拔剑出鞘，动作干脆。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将剑横在身前，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怪物。它们呈半圆包围，脚步不齐，左侧那只落地时腿明显一歪，右后方的两只间隔太大，中间露出空档。
他低声说：“别乱动。”
沈清璃握紧短杖，灵力缓缓注入杖身。她没说话，但身体微微侧转，靠向叶凌霄右侧，保持背对背的站位。
第一只怪物扑来，速度极快。叶凌霄侧身避过，剑锋顺势划过其腹部，黑血喷出，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它倒地抽搐，还没断气，另一只便踩着它的身体跃起，直扑叶凌霄头顶。
他举剑格挡，金属与硬壳相撞，火星四溅。借着反冲力，他往后退了半步，脚跟碰到了沈清璃的鞋尖。两人节奏一致，立刻明白对方的位置。
怪物接连进攻，三只同时从正面冲来。叶凌霄不再闪避，迎上前一步，剑刃翻转，先削断左侧敌手的脖颈，再横扫击碎中间那只的头颅，最后一记回刺穿透最后一只的胸膛。
尸体倒下，他喘了口气，眼角余光扫向地面。刚才战斗时，他用剑尖在石板上划了几道痕迹。现在看去，三波进攻的路线清晰可见——左边总是慢半拍，右边的配合也有断层。
他低头看了看神器，震动频率和这些破绽完全对应。每一次左侧怪物迟缓，神器就轻震一下。
这不是巧合。
“它们不是一起行动的。”他说。
沈清璃点头。“像是被人分开控制，但操控的人顾不过来。”
叶凌霄把剑收回腰间，双手握拳，指节发出声响。他忽然往前踏了一步，故意暴露空门。果然，四只怪物立刻从不同方向包抄，其中三只扑向他的左翼。
他不动，等它们逼近到三步之内，猛地转身，一剑横扫。最前面那只被劈开脑袋，后面的两只因距离太近撞在一起，动作混乱。
他收回剑，嘴角微动。
“能打。”
沈清璃抬手，短杖顶端亮起一点白光。她没有释放灵力，只是让光映在地上。血迹和脚印都清楚显现出来。所有怪物的落脚点都在内圈，外侧始终留着一条窄缝，像是被什么规则限制住了移动范围。
“它们不能完全合围。”她说。
“那就从那里走。”
“怎么走？”
“我引开它们。”
“你一个人？”
“我不需要打赢，只需要让它们追我。”
沈清璃沉默几秒。“那你得活着回来。”
叶凌霄没回答，只是抬起手，在胸前点了三点，然后指向左前方的缺口，最后握拳往下压。
她看懂了。
三点是他们三人，虽然现在只有两个。指缺是突破口，握拳是等待命令。她举起短杖，轻轻敲了三下地面。
回应暗号。
两人同时屏息。
叶凌霄忽然大步向前冲去。他没有攻击，也没有挥剑，只是奔跑。怪物立刻反应，六只脱离包围圈，朝他追去。其余的仍守在原地，继续盯着沈清璃。
他跑得很快，在石碑之间穿梭。追来的怪物速度不一，前面三只领先，后面三只落后半个身位。当他绕到第二根残碑后，猛然停步，转身就是一剑。
剑光闪过，最前面那只怪物咽喉被割开，倒地不起。
剩下的五只继续逼近。
他不恋战，立刻后撤，回到沈清璃身边。五只怪物紧随其后，但落地时步伐错乱，有两只甚至差点撞上彼此。
沈清璃一直没动。直到叶凌霄退回原位，她才缓缓抬起短杖。灵力在杖尖凝聚，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覆盖在两人周围。
怪物再次围上。
这一次，它们的动作更加急躁。有的直接跃起，有的从侧面突袭，还有一只试图从高处岩壁跳下。叶凌霄挥剑挡住正面三只，旋身踢开侧面偷袭者，再回手一剑刺穿背后扑来的那只。
战斗节奏越来越快。
沈清璃的灵力护盾开始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太久。她的呼吸变重，手臂微微发抖，但眼神依旧盯着地面。
她发现了一个细节。
每次怪物发起集体冲锋前，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像是在接收指令。这个停顿很短，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但确实存在。
她低声说：“它们攻击前会停一下。”
叶凌霄点头。“我知道。”
“下次它们停下，你就冲。”
“你不跟我一起？”
“我得留下来牵制。”
“你能撑住？”
“我能。”
叶凌霄看着她，没再多问。他把剑收回鞘中，双手握住剑柄，灵力缓缓注入。神器开始发热，震动频率加快，指向那个缺口的方向越来越明确。
怪物又一次集结。
七只呈弧形逼近，脚步统一，动作僵硬。它们走到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忽然全部停下。
就是现在。
叶凌霄拔剑，正要前冲——
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通道深处传来的轰鸣。整个大殿摇晃，碎石从穹顶掉落。那些停下的怪物身体一僵，眼中的黑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中断。
沈清璃抓住机会，短杖猛然砸向地面。一道灵力波扩散开来，正前方的三只怪物被震退两步，阵型出现缺口。
叶凌霄冲了出去。
他没有回头，全力奔向左前方的缺口。身后传来嘶吼，其他怪物开始追赶。他能感觉到，有三只已经追到身后五步之内。
他提速，脚步踩在裂开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他即将冲出包围圈的瞬间——
胸口的神器突然剧烈震动。
他低头一看，那道裂纹正在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