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冲出包围圈后，脚步没有停。他背靠石壁滑坐在地，胸口那道裂纹还在发烫，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他抬手按住神器，五指收拢，把震动压进掌心。
沈清璃站在通道口，短杖横在胸前。她没回头，但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过了十几息，再没有怪物追来，空气里的邪气也淡了。她转身走到叶凌霄身边，蹲下来看他的手。
“裂纹没继续扩。”她说。
叶凌霄摇头。“暂时稳住了。我用了封脉的手法，把经络锁了一段。”
他松开手，神器表面的光暗了一些。刚才那一冲耗得狠，灵力跟不上，手臂直抖。他把剑放在腿上，剑柄朝前，随时能拔。
两人靠着石壁坐了一会儿。这里是一条斜向下的窄道，两边是断裂的石柱，地面铺着灰白色的石板，缝隙里长出黑色苔藓。头顶的穹顶裂开一道缝，漏下一小片光，照在沈清璃的肩头。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几块干硬的药饼。递了一块给叶凌霄。“吃点。补不了多少，但能撑一阵。”
叶凌霄接过，咬了一口。味道苦，咽下去后肚子里热了一下。他闭眼调息，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沈清璃没吃。她把短杖插进地面，指尖贴在杖底，一丝灵力探出去。几息后收回手，低声说：“后面没活物了。前面有条岔路，往左走三十步，符文走向和玉简上的记录对得上。”
叶凌霄睁眼。“哪个方向？”
“东侧第三重殿后方，幽冥回廊入口。我们之前听那人提过的地方。”
她把布包收好，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叶凌霄也站起来，把药饼剩下的塞进怀里。剑还放在腿上，他伸手握住剑柄，试了试出鞘的速度。
“能走？”她问。
“能。”
两人不再多话。叶凌霄走在前面，脚步放轻。每一步落下前，剑尖先点地一下，试探石板有没有松动。沈清璃跟在他右后方半步，短杖顶端聚起一点微光，只照亮脚下三尺。
通道越来越窄。墙上开始出现刻痕，一圈圈螺旋状的纹路，像是某种封印。叶凌霄伸手碰了一下，指尖传来麻感，立刻缩回。
“别碰墙。”他说。
沈清璃点头。她低头看地面，发现石板上的裂缝排列有规律，像是阵法残迹。她放慢脚步，用短杖轻轻敲了三下右侧石板。
声音闷，没有回响。
她又敲了两下左边。
这一次，声音清了一些。
“右边是空的。”她低语。
叶凌霄停下。他把剑收回鞘中，抽出腰间的匕首，插进右侧石板缝隙。用力一撬，石板翘起一角，底下露出黑乎乎的洞口，一股冷风往上吹。
他蹲下身，把手伸进去探了探。“下面是空道，不深。有人走过，土上有脚印。”
“陷阱？”
“可能是。但也可能是条近路。”
沈清璃想了想。“玉简上说，要穿三道封门才能进幽冥回廊。我们现在走的这条主道，应该会经过第一道门。如果下面也是通的，或许能绕开检查机制。”
叶凌霄没立刻回答。他盯着那道裂纹，神器还在轻微震动，方向没变，仍然指向东侧深处。
他站起身，把匕首收好。“走下面。”
两人合力掀开石板。洞口够一人通过。叶凌霄先下，踩到底后抬头示意。沈清璃跟着跳下来，落地时膝盖微弯卸力。
底下是一条更低矮的通道，比上面窄一半。空气潮湿，地面是夯实的泥土，踩上去有轻微的回音。墙上没有刻痕，只有几处斑驳的墨迹，像是干涸的血。
他们贴着墙往前走。走了约莫二十步，前方出现岔口。左边通道有风声，右边死寂。
叶凌霄停下，把神器贴在胸口。震动频率变了，变得更急，方向指向右边。
“走右。”
“那边没风。”
“正因如此。如果是活气流，说明有人进出。死路才不会通风。”
沈清璃没反驳。她把短杖的光调得更暗，几乎只剩一点星火。两人换位，她走到前面，用杖尖探路。
又走了十步，地面开始上升。坡度不大，但能感觉到脚底在抬高。两侧墙壁逐渐合拢，最后变成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叶凌霄侧身挤过去。刚迈出一步，脚下一沉，像是踩到了机关。
他立刻后撤。
地面没有反应。
沈清璃也跟上来。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刚才他踩的位置。泥土比周围硬，颜色也深。
“埋了东西。”她说。
叶凌霄抽出匕首，轻轻刮开表层。底下露出一块铜片，上面刻着半个符文。他认得，是禁制类的标记。
“踩实了会触发警报。”他低声说，“可能不只是响声，还会引来守卫。”
“怎么过？”
“不能踩。”
他退后几步，从腰间解下一条细绳，绑在匕首柄上。然后把匕首抛向前方三步远的空地。刀柄落地，绳子拉直。
他拉着绳子另一头，轻轻一扯。
匕首翻了个身，掉进旁边的泥里。
没有动静。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扔得更远。匕首落在五步外，滚了两圈停下。
还是安静。
“可以跳过去。”他说。
他先上。助跑两步，跃起，落在匕首旁边。落地时单膝跪地，稳住身形。他回头，朝沈清璃伸出手。
她摇头。“我能自己来。”
她后退几步，冲刺跃起。身形掠过空中，落地时脚尖点地，立刻蹲下避开可能的触发区。
两人会合。前方通道变宽，墙面重新出现刻痕。这次是完整的封门符文，三重叠加，中间有一道石门虚影。
“第一道封门。”沈清璃说。
叶凌霄盯着那道虚影。神器震动最剧烈的时候，正是对着它。他抬起手，让神器靠近墙面。
嗡的一声轻响。
墙上的符文亮了一下，随即熄灭。石门虚影晃了晃，像水波一样散开。
“开了？”她问。
“暂时压制了。撑不了太久。”
“多久？”
“最多一炷香。”
“那就快走。”
他们穿过虚影。后面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什么被惊动了。叶凌霄回头看了一眼，符文正在重新凝聚。
“它在恢复。”他说。
“没人追就行。”
通道继续延伸。地面变得干燥，空气中多了股陈旧的味道，像是多年未开的密室。墙上的刻痕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
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不是自然光，是某种能量散发的冷辉。
沈清璃停下。“前面有人为光源。”
叶凌霄也看见了。他把剑握紧，灵力缓缓注入剑柄。两人放慢脚步，贴着墙边前进。
转过一个弯，视野突然开阔。
一间圆形石室出现在眼前。中央立着一根石柱，顶端嵌着一颗发光的晶石。四周有七道门，每一扇都刻着不同的符号。
叶凌霄低头看神器。震动稳定，指向其中一扇门——那扇门上刻着扭曲的蛇形纹。
“就是那里。”他说。
沈清璃走近那扇门前，用手摸了摸纹路。她的手指顺着蛇身滑下，停在尾端的一个凸起上。
“这纹路不对。”她低声说，“蛇头朝左，但这里的蛇头朝右。这是反的。”
叶凌霄走过来。“什么意思？”
“要么是障眼法，要么是警告。”
她还没说完，手指下的凸起突然下沉了一点。
石室内的光瞬间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