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小手揪着衣角,眼睛盯着脚尖,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我、我牙疼……\"
其实她哪是牙疼,就是看着那糖黏糊糊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哼,现在的小孩儿,嘴真刁!朵朵啊,你都没妈了,你还这么挑,也不怕被赶出去啊?\"
老王婆撇撇嘴,把剩下的糖又包了回去,\"我们小时候,能有块糖吃就不错了,哪还挑三拣四的?\"
朵朵低着头,脸蛋涨得通红。
她不是不懂事,可那糖看着实在……
她偷偷瞄了一眼跑远的哥哥姐姐们,发现他们也没吃,只是把糖塞进了口袋。
看到,好几个小女孩都没有拿时,王老头就生气了!
\"哎!那个女娃娃!\"老王头突然从屋里探出头,眼睛瞪得老大,\"你咋不拿糖?嫌我家糖不精贵?\"
几个小女娃,吓得一哆嗦,小脸都白了:\"不是的王爷爷...妈妈说不能吃太多糖...\"
\"放屁!\"老王头把旱烟杆往桌上重重一磕,\"你叫朵朵是吧,你家现在有钱了,就看不起我这些穷邻居了是不是?\"
被点名的朵朵顿时僵住了,眼眶\"唰\"地就红了。
她的小手死死揪着衣角,新棉鞋在地上磨啊磨,愣是不敢抬头。
老王头还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嘟囔:\"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是势利眼...\"
话音未落,最小的妞妞\"哇\"地哭出了声,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抽抽搭搭起来。
朵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把新衣裳前襟都打湿了一片。
隔壁张婶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打圆场:\"老王头你,大过年的跟孩子较什么劲!朵朵,快跟王爷爷说新年好。\"
朵朵吸了吸鼻子,细声细气地说:\"王爷爷新年好,祝您...祝您长命百岁...\"
说完抓起一块黏手的糖就跑,新棉鞋在雪地里踩出一串慌乱的脚印。其他几个娃娃,见了也拿了块糖,“哇哇哇~”哭着跑出去!
老王头还在后面嘟囔:\"现在的孩子,一个个...\"
张婶叹了口气,往他手里塞了把自己家新做的芝麻糖:\"大过年的,跟孩子置什么气...\"
甩甩脸就回去了,没眼看这老王夫妻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心眼比芝麻粒还小!
年轻时候还挺像个人的,没想到老了越来越为老不尊了,你要是不想给,不开门不就可以了,非要拿些过期糖,出来磕碜人,恶心谁呢!
还有,刚刚那些话像人说的吗,骂小孩势利眼,他老王头,当年为了半斤肉票,跟供销社吵架那会儿,怎么不说自己势利?
都不知道他咋想的,算了!
等着吧,不用过完这个年,就有家长来找这两个二货算账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晌午,老王头家门口就闹腾开了。
\"王叔,您这事办得忒不地道!\"
刘家婆媳俩,领着哭成小花猫的妞妞,嗓门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
\"不想给糖直说呗,孩子们也不是非得要,把孩子吓哭,算怎么回事?\"
她婆婆更是个火爆脾气,叉着腰就开骂:\"大年初一的,把孩子骂到哭着跑回家,您老这年过得舒坦是吧?\"
5号院闹哄哄的,今天大家都闲,就都挤在这里看热闹,顿时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
张婶嗑着瓜子直摇头:\"啧啧,老王家这回可算栽了,不地道的事,做多了......\"
言外之意,懂得都懂!
李大爷蹲在墙根儿,底下直乐呵:\"该!让他嘴里没个把门的!\"
老王婆躲在门后头不敢吱声,就听见外头你一言我一语的:
\"昨儿还跟我家借醋呢,我家也没了,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骂呢!\"
\"上一年,他家孙子回来,我可是给包的进口巧克力的...\"
\"嗐,难怪,儿子都要跑去别人家过呢,你看看那糖,黏得能当浆糊使了...\"
老王头在屋里急得直转圈,他怎么知道,说两个奶娃娃这么多事啊!
那包惹事的糖,早不知放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李桂芳正在老陈小卖部跟几个老姐妹唠嗑,几个人正说到兴头上,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
她探头一看,好家伙,老王头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这是咋啦?\"
李桂芳挤进人群,就被早在这看热闹的嫂子喂了一嘴瓜!
刚想吐槽几句,老王家不地道,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刘婶一把拽住:\"桂芳你可算来了!\"
刘婶气得直拍大腿,\"你都不知道老王家,干的这叫什么事!\"
李桂芳原本还一脸懵!
等听完来龙去脉,李桂芳的脸\"唰\"地就黑了。
原来妞妞回家后,就倒豆子似的,把在老王家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连老王头骂朵朵\"家里有钱就势利眼,没妈的孩子\"那些难听话都没落下。
李桂芳只觉得天都塌了,她这段时间,都在小心呵护这两个孙子,生怕,因为他们父母离婚的事情,影响到孩子,这下可好,老王婆,直接嘲笑6岁的娃!
好在还有一丢丢理智,她强压着火气,三步并作两步往家跑。
一推门,就看到本该在外面撒欢的几个小孙子,这会儿,都围在朵朵身边,笨手笨脚地哄她开心。
朵朵坐在小板凳上,眼眶红得跟小兔子似的,手里攥着衣角都拧成了麻花。
见奶奶回来,小嘴一瘪,眼泪\"吧嗒\"又掉下来了。
李桂芳这心啊,就跟被刀绞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大孙子刘书航拽到跟前:\"航航,看好弟弟妹妹,奶奶去去就回。\"
说完抄起门后的扫帚就往外冲。
\"奶、奶奶!\"朵朵吓得直喊,可李桂芳已经杀到老王家门口了。
她一脚踹开王家院门,扫帚往地上一杵:\"老王头!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嗓子,把隔壁正在下蛋的老母鸡都惊得\"咯咯\"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