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一撕开封存三年的航海日志时,樟木箱底突然漏下阵细沙。日志泛黄的纸页间掉出枚青铜哨子,哨口结着层蓝紫色的毒苔——和三年前在爪哇海沟捞起的沉船残骸上的毒锈如出一辙。他捻起哨子的指尖刚泛起麻痒,窗外突然抛进颗蜜饯,油纸包上用朱砂画着徐济安的生辰八字,旁边歪扭写着:\"老太监在慈安宫井边等你。\"
\"徐先生的先祖竟是毒师?\"王捕头探过头,粗粝的手指点着日志某页,\"永乐十二年,徐氏先祖因'用毒失控'被逐出下西洋船队,这记录倒像掖着什么隐情。\"杨洪一盯着文字旁模糊的爪印血渍,突然想起徐济安书房暗格里藏着的毒经,扉页画着的毒蛇噬尾图,蛇眼竟是船队罗盘的指针形状。
慈安宫的井水映着三更天的月亮,老太监佝偻的背影在井栏边晃荡。他掀开衣襟时,杨洪一听见金属碰撞声——翡翠腰牌上刻着的双鱼绕毒草纹,和徐济安常年佩戴的玉佩徽记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腰牌边缘的齿痕,竟与三年前沉船桅杆上的咬痕严丝合缝,当时他们从桅杆缝隙里抠出的,正是蓝紫色毒苔。
\"徐氏先祖不是被逐出船队,是被活祭了。\"老太监的指甲刮过腰牌,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当年他发现船底暗格藏着的'万毒罗盘',想毁掉时反被毒脉反噬,那些所谓的'用毒失控',不过是船队给皇帝的幌子。\"井水突然翻涌,浮出块腐朽的船板,板上烧着的毒经残页正飘向杨洪一,页角写着:\"毒脉传男不传女,唯有血亲能解万毒罗盘。\"
\"万毒罗盘不是航海仪?\"杨洪一接住残页,上面的毒蛇噬尾图突然流血,血珠在掌心聚成徐济安的脸。老太监突然扯开衣领,露出满是针孔的脖颈,每个针孔都嵌着片毒苔:\"徐氏先祖被活祭前,把毒脉封进了罗盘,而我...\"他猛地抓住杨洪一的手腕,腰牌徽记与徐济安玉佩共鸣,\"是他被阉入宫的嫡孙,这辈子就为等你这带毒脉的血亲来破局。\"
紫禁城的更鼓敲到第四响时,杨洪一在徐济安书房的地砖下挖出口铜棺。棺盖刻着的双鱼毒草纹正在蠕动,缝隙渗出的蓝紫色气体让整间屋子的蚊虫瞬间化为枯骸。王捕头举着烛台的手突然僵住——棺内躺着的不是尸骨,是个戴着徐济安面具的毒人,心脏位置嵌着的,正是那枚万毒罗盘,盘上的指针全是用毒牙做的。
\"滋啦——\"罗盘突然自转,毒牙指针刺破杨洪一的指尖。他看见徐济安七岁那年的记忆:老太监把毒苔塞进他嘴里,念叨着\"唯有血亲能让罗盘认主\",而窗外站着的船队后裔们,正用沾着毒苔的匕首划破手臂,在罗盘背面刻下\"永乐通宝\"的字样。
\"万毒罗盘是用来炼毒王的!\"王捕头踢翻铜棺,棺底刻着的生辰八字突然亮起,正是老太监腰牌上的日期。杨洪一的毒脉突然发作,指尖渗出的血珠竟让罗盘指针全部折断,露出针孔里藏着的纸条:\"船队后裔世代守毒,只为等皇帝血脉来取毒王之心。\"
书房的暗格突然打开,徐济安抱着坛毒酒冷笑站在阴影里,他脸上的面具裂开,露出和老太监 identical的双鱼毒草纹身:\"杨大人,你以为先祖是被活祭的?\"毒酒坛上的封条飘落,露出里面泡着的毒牙罗盘,\"当年他自愿把毒脉封进罗盘,就是为了让皇帝血脉的你,来做这毒王的药引。\"
更鼓敲到第五响时,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站满了船队后裔。他们扯开衣襟露出的双鱼毒草纹身连成光网,将慈安宫的井水引到书房,水里漂着的全是毒苔泡烂的腰牌,每个腰牌都刻着徐氏先祖的名字。老太监的身影在水网中浮现,他手里攥着的不是翡翠腰牌,是半片毒牙,牙上刻着杨洪一的生辰八字。
\"原来你才是船队后裔的门主。\"杨洪一的毒脉与罗盘共鸣,整座铜棺突然炸裂,飞出的毒牙组成永乐年间的航海图,图中爪哇海沟的位置标着\"毒王冢\",旁边写着:\"非皇帝血脉者取毒王心,必遭万毒噬身。\"徐济安突然将毒酒灌进杨洪一嘴里,酒液里的毒苔瞬间爬满他全身,在皮肤上刻出完整的双鱼毒草纹。
\"船队守了六百年,就为等你这皇帝私生子来开棺。\"老太监的指甲掐进杨洪一的毒脉,罗盘突然飞到他掌心,\"当年徐氏先祖算到皇帝会有血脉流落民间,故意把毒脉封进罗盘,让你这血亲来做药引,这样我们就能用毒王心炼出长生不老药。\"他指向铜棺废墟,那里浮出的毒王心正在滴血,血珠在地面聚成皇帝的玉玺图案。
杨洪一看着掌心的毒经残页突然燃烧,残页灰烬里露出徐氏先祖的遗言:\"船队后裔皆被毒脉控制,唯有让皇帝血脉自愿融合毒王心,才能解开六百年的毒咒。\"他突然笑了,任由毒王心飞进自己胸口,双鱼毒草纹在心脏位置爆发出金光,将所有船队后裔的毒苔纹身尽数烧尽。
\"不!毒王心怎么会认你为主?\"老太监的身体开始被毒苔分解,他手里的半片毒牙突然飞回罗盘,组成完整的\"解毒咒\"。杨洪一的毒脉与毒王心融合的刹那,整座紫禁城的毒苔瞬间枯萎,从慈安宫井里涌出的不再是毒水,是六百年前徐氏先祖藏下的航海日志真迹,每一页都写着:\"愿后世子孙,不再为毒所困。\"
日出时分,杨洪一在铜棺底找到枚双鱼玉佩,玉佩缝隙里卡着徐氏先祖的血书:\"所谓毒脉失控,是我故意让船队以为毒王心被毁,唯有皇帝血脉能让毒王心认主,从而解开后裔们的毒咒。\"王捕头捡起地上的万毒罗盘,发现指针已变成温润的玉色,盘心刻着的不再是毒蛇噬尾,而是双鱼绕月图。
徐济安的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他真正的脸——和徐氏先祖的画像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滴泪痣。他看着杨洪一胸口的双鱼毒草纹渐渐淡去,突然笑了:\"六百年了,总算等到这一天。\"他从袖中取出最后坛毒酒,酒坛上刻着的,正是杨洪一母亲的闺名。
而在紫禁城的阴影里,老太监分解成的毒苔突然聚成新的人形,他摸着胸口新出现的双鱼绕月纹身,指尖夹着枚青铜哨子,哨口结着的蓝紫色毒苔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刻着的字:\"毒脉已解,海晏河清。\"
杨洪一收起航海日志真迹时,发现末页夹着片干花,花茎上系着的红绳,和他襁褓里的那根 identical。王捕头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突然说:\"杨大人,你说徐氏先祖当年是不是早就算到,你这皇帝血脉会回来,把毒脉变成解药?\"
微风拂过,铜棺废墟里飘起阵清香,那是六百年前的毒苔开出的花,花瓣上凝着的露珠,像极了徐氏先祖当年没能流下的泪。而万毒罗盘的指针正指向爪哇海沟的方向,那里不再是毒王冢,而是徐氏先祖为所有后裔们寻到的——一片没有毒咒的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