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杨家医馆内烛火摇曳,杨洪一凝视着朱明玥腿上尚未愈合的伤口。那些被清除蛊虫的创面本该逐渐结痂,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隐约还能看到皮下细小的黑影在缓慢蠕动。他伸手搭脉,指尖触到的脉象虚浮杂乱,间或夹杂着几缕阴冷如蛇的异息,不禁眉头紧锁。
“师父,这血蛭蛊的症状不对。”杨洪一将银针在火上炙烤,转头对一旁研磨草药的王德安说道,“按《苗疆蛊术破解录》记载,蛊虫清除后,蛊毒会随气血循环逐渐消散,但明玥姑娘体内的毒素似乎......在自我增殖。”
王德安停下手中动作,神色凝重地递过一碗刚刚熬好的百解蛊毒散:“先服下这个试试,或许能......”话音未落,朱明玥突然从床上坐起,双眼翻白,指甲暴涨三寸,直朝杨洪一咽喉抓来!
杨洪一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攻击,同时甩出手中银针。三根银针精准刺入朱明玥曲池、合谷、足三里三穴,她的动作顿时僵住,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王德安急忙上前,将百解蛊毒散强行灌入她口中。片刻后,朱明玥瘫倒在床上,额间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枕巾。
“怎么会这样?”王德安擦去额头的汗水,“百解蛊毒散连金蚕蛊的毒都能化解,为何对这血蛭蛊......”
杨洪一没有回答,他拾起朱明玥刚才抓落的床单,上面赫然印着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作为一名医者,他见过太多被蛊虫折磨的患者,但从未见过有人在蛊虫被清除后,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性。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师父,快取徐氏医典!”杨洪一冲向医馆藏书阁,“我怀疑明玥姑娘中的不只是血蛭蛊!”
当他翻开泛黄的《徐氏秘传方》,手指在书页间快速滑动,终于停在一页边角卷起的残章上。“迷魂散......以曼陀罗花、钩吻草为主药,混入蛊毒中可操控宿主心智,被控制者会在无意识间成为施蛊者的傀儡......”杨洪一声音发颤,“师父您看,这里记载的症状,和明玥姑娘刚才的表现完全吻合!”
王德安凑上前查看,脸色也阴沉下来:“徐氏一族世代行医,向来以仁心着称,怎会......”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桌子,“不好!三日前徐家长子徐文远来医馆借阅过此书,当时我见他是同行,便......”
话音未落,医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洪一警觉地将银针握在手中,却见是医馆的学徒气喘吁吁地跑来:“师父!杨师兄!城西李记布庄的伙计说,徐大夫正在给他们东家诊治,用的药方......和我们给朱姑娘开的百解蛊毒散一模一样!”
杨洪一与王德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百解蛊毒散的配方乃是王家祖传,从未外传。若徐家当真在使用此方,只能说明......
“走!”杨洪一抓起药箱,“去李记布庄!”
三人冒雨赶到布庄时,正看见徐文远将一碗黑褐色的药汁递给病床上的李东家。杨洪一疾步上前,一把打翻药碗:“且慢!”
药汁泼洒在地,瞬间腐蚀出一个深坑。李东家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通红,指甲疯长,模样竟与之前的朱明玥如出一辙。徐文远脸色骤变,转身欲逃,却被王德安拦住去路。
“徐文远,你为何要在蛊毒中混入迷魂散?”杨洪一怒目而视,“还有,你是如何得到百解蛊毒散的配方?”
徐文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配方?不过是从你师父书房偷来的罢了。至于迷魂散......”他突然指向李东家,“你们以为这些人真的是受害者?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成为蛊毒的载体!”
众人皆是一愣。徐文远趁机甩出一把毒烟,趁乱夺门而出。杨洪一想要追赶,却被李东家拦住去路。他只能再次掏出银针,刺入对方穴位,同时将剩余的百解蛊毒散喂下。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学徒惊魂未定地问道。
王德安脸色阴沉得可怕:“看来,我们卷入了一场惊天阴谋。徐文远偷走百解蛊毒散的配方,就是为了让受害者看似被治愈,实则成为他操控的傀儡。而这背后......”他看向逐渐平静下来的李东家,“恐怕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谋划着什么。”
杨洪一沉思片刻,说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破解迷魂散的方法。徐氏医典中应该有记载......”
“来不及了。”王德安摇头,“徐文远既然敢这么做,必定已经销毁了所有相关记载。不过......”他突然想起什么,“我曾听你师祖说过,徐氏先祖与苗疆蛊族有过一场交易,或许在徐家老宅里,还藏着当年的秘辛。”
杨洪一握紧拳头:“那我们现在就去徐家老宅!”
“且慢。”王德安拦住他,“徐家老宅机关重重,又不知徐文远在暗处布下多少陷阱。我们需要准备周全。”他转向学徒,“你立刻去通知其他医馆的同仁,就说有急症需要会诊。记住,不要透露半点风声。”
学徒领命而去。杨洪一看着昏迷中的朱明玥和李东家,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他都要揭开这场阴谋的真相,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而此刻,一场关乎医术与阴谋、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杨家医馆内,师徒二人开始整理行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他们知道,这不仅是一场与蛊毒的斗争,更是一场与人心险恶的较量。而作为医者,他们别无选择,唯有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