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青石板,县衙大牢的铁栅栏上凝结着水珠,在昏暗的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杨洪一靠在潮湿的墙角,手腕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声响。三日前,方铁山率江湖义士劫狱的轰鸣犹在耳畔,那冲天的喊杀声最终化作了满地血泊——方铁山被当场擒获,而他自己,则被赵元卿以“通匪”罪名判了斩立决。
“杨大夫,吃点吧。”狱卒从牢门缝隙塞进一个粗陶碗,里面是半碗掺着碎石的糙米,“明日午时三刻,您可就......”
杨洪一没有抬头,目光落在墙上蜿蜒的水痕上。自从朱明玥和李东家被秘密转移后,他便再没得到半点消息。徐文远在逃脱追捕时服毒自尽,徐家老宅被一场莫名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所有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而赵元卿却突然发难,将他和方铁山一同扣上“勾结幽冥邪教”的罪名。
“赵元卿如此急切定罪,背后必有隐情。”杨洪一喃喃自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能感觉到,那日被血蛭蛊咬伤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百解蛊毒散虽然压制住了表面毒素,但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牢头领着几个衙役匆匆赶来,手中火把将墙壁照得明灭不定。“杨洪一,赵大人要提审你!”
县衙大堂上,赵元卿端坐在虎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刻着祥云纹的玉牌。堂下跪着的方铁山浑身是血,锁链深深勒进皮肉,却仍昂首冷笑:“赵元卿,你这狗官!陷害忠良,迟早不得好死!”
“拖下去,继续用刑。”赵元卿眼皮都没抬,待方铁山被拖走后,才慢条斯理地看向杨洪一,“杨大夫,只要你供出幕后主使,本官能免你一死。”
杨洪一挺直脊背:“草民问心无愧,何来幕后主使?赵大人执意构陷,莫不是怕草民查出徐文远与您的勾结?”
“放肆!”赵元卿猛地拍案,玉牌重重砸在桌案上,“来人!将他押回大牢,明日午时准时行刑!”
深夜,乌云压城。杨洪一躺在草堆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牢门被猛地推开。王德安带着几个蒙面人闯了进来,手中长剑还在滴血。
“师父!您怎么......”
“别废话,快走!”王德安斩断铁链,“城西乱葬岗有人接应。赵元卿今夜突然增派守卫,恐怕......”
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赵元卿身着蟒袍,在百名衙役簇拥下缓缓走来,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王大夫,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杨家医馆已经被查封,至于你那宝贝徒弟......”他抬手示意,两个衙役押着昏迷的朱明玥走上前来。
杨洪一瞳孔骤缩。朱明玥面色青紫,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红线,像是无数小蛇在皮肤下游走。她突然剧烈抽搐,张口吐出一滩腥臭的黑血,其中半枚铜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这是......”赵元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伸手去捡铜片,却被杨洪一抢先一步夺过。铜片上“药王会”三个篆字映入眼帘,四周还刻着盘绕的蛇纹——正是《苗疆蛊术破解录》中记载的,千年邪教药王会的徽记!
“不可能......药王会百年前就已覆灭!”赵元卿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烛台。大火瞬间燃起,照亮了他眼底的恐惧。杨洪一趁机抱起朱明玥,与王德安等人杀出重围。混乱中,他听见赵元卿声嘶力竭的嘶吼:“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逃亡的路上,朱明玥再次陷入昏迷。杨洪一在一处破庙为她诊治,却发现她体内的蛊虫正在疯狂吞噬迷魂散的药力,而那半枚铜片竟与她的血脉产生了奇异共鸣。更诡异的是,当铜片靠近他被蛊虫咬伤的伤口时,伤口处的疼痛竟奇迹般地减轻了。
“师父,赵元卿看到铜片时的反应......”杨洪一握紧铜片,“他似乎知道药王会的秘密,而且......很害怕这个秘密被揭开。”
王德安神色凝重:“我曾听你师祖说过,药王会以活人养蛊,妄图炼制长生不老药。当年正是徐家先祖联合各大医派,才将其剿灭。如今药王会重现江湖,而徐家......”他突然想起什么,“徐文远服毒自尽时,手中紧握着半块染血的布帛,上面的字迹与铜片上的蛇纹极为相似!”
破庙外,惊雷炸响。杨洪一望着怀中的朱明玥,又看向手中的铜片。赵元卿的陷害、徐文远的阴谋、药王会的重现,所有线索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而明日午时三刻,本该是他的死期,现在却成了揭开惊天阴谋的开端。
“师父,我们去城西乱葬岗。”杨洪一将铜片贴身藏好,“我总觉得,那里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王德安点头,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暴雨中,师徒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而一场足以撼动整个武林与医道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药王会的阴谋、赵元卿的背叛、徐氏一族的隐秘,所有的真相,都将在这场生死较量中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