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宁一手扶着头上的花钗冠,一手提着裙摆,呼呼往常侍夫人所在的院子跑。
霍纯把官服衣摆往腰带里一掖,丢下一句话:“本官去也。”就窜到了温清宁的前头。
“霍郎君一贯是个腿脚不利索的,这会儿倒是在郡君跟前显摆上了,郡君不要理他,您仔细脚下。”
平安出声安慰,暗道:霍郎君和个柔弱的小娘子比速度,也真是出息了。
温清宁斜瞥一眼不会安慰人的平安,抿了抿嘴唇,干脆不再跑,喘着气说道:“平安跟过去看看,确保杜可能跑掉。”
平安应声得令,脚尖一个用力,瞬间飞出一丈之远。
温清宁看看这个距离,心累的不想吐槽,反正她慢是事实,没必要拿自己的短板去和别人的长处比。
好在距离不算远,温清宁带着竽瑟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身黑衣,蒙着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杜可飞跳上屋顶逃走。
熟悉的心累再次袭来,温清宁真想拦下杜可说一句:倒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扎眼,青天白日一身黑是要闹哪样?可别被别人抓了。
另一边,许久没有穿过这身行头的杜可总算是过足了瘾,从左常侍府离开,又连跳了几个高门大户的房顶,发出一声舒心地怪叫后,一个鹞子翻身轻盈落地。
他解下头套,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僵硬,讪笑道:“关崖,呵呵,好久不见……那个啥你听我解释,我是奉命行事,刚才立了功,是那个温郡君让我这么干的。”
关崖面无笑意,看向长相憨厚,眼神也憨厚的杜可,沉声问道:“这么说事情确定了?”
杜可“啊”了一声,一边借着关崖的遮挡脱掉夜行衣,一边说道:“你是不知道,当时都快吓死我了!烧的都不成人样了……”
关崖随杜可在旁边叨叨,转头对没穿袍服佯装成普通百姓的的护城卫吩咐道:“你们埋伏到左常侍府四周,把里面的人盯牢了,但凡有一人出府就拿回护城卫拷问。”
杜可怔愣了一下,望着四散离开的护城卫,小声问道:“还有别的事?”
关崖“嗯”了一声:“这阵子长安不太平,你不要手痒栽了。”
杜可嗤了一声:“说得好像长安太平过似的。我可告诉你。自打我成了侯爷的人,再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今天也光演了一场戏,啥都没拿,我杜可从良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
关崖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味,又寻不出错处,敷衍地点点头,提步也往左常侍府赶去。
与此同时,左常侍府中再一次闹成了一团。
左之庭吩咐府中护卫拦在屋门口,不许人进入。
典卫梅榔却要派人进屋确定常侍夫人是否真的亡故。
京兆府差役在旁伺机而动。
“你们来我府上先是搅黄了我儿的一段天赐姻缘,又来打扰我夫人养伤,是何居心!我左之庭再如何势微,也是朝廷的散骑常侍!是圣人的官员!”
相王府令竹和中扬声劝道:“常侍莫恼,都是误会,我们就是恰巧来这,不如让郡君的婢女竽瑟进去给尊夫人探脉看看,免得方才的贼人伤了尊夫人,再耽误了诊治错过了时机。”
“不必!我府中有府医,不需要你们在此假好心。”左之庭挥袖拒绝,“待你们从我府上离开,我夫人自会得到救治。”
温清宁在旁观察,环视一圈,高声说道:“常侍真的是误会了,我们来这就是为了给您送大公子的头颅,没想到碰上府中出事。您放心,我们这就离开。”说话间朝李立身打招呼,让他放下盛放着左归朋头颅的木盒,带着人朝外走。
谁都没想到温清宁会突然放弃,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左之庭不晓得她为什么会停手,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朝缩在角落里看热闹的阮氏喊道:“阮氏你去送郡君离开。”
阮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极不情愿的道了声“是”,提步朝温清宁追去。
“咱们就这样离开?”李立身小声问道。
温清宁瞥了眼远远缀在后面的阮氏,低声说道:“让差役后退些,把三少夫人的视线挡住。平安,你趁机带竽瑟去找大少夫人,竽瑟你告诉她二少夫人已经和离,她会安全离开左府,不会被扯进左家的祸事。再把常侍夫人身死被发现的事告诉她,她会知道怎么做。”
平安和竽瑟点点头,回头看了眼正因为被挡了视线去路在气愤呵斥的阮氏,闪身离开。
温清宁回头,走到阮氏面前,指了指几步之外的大门,笑眯眯道:“三少夫人要送我到府门外吗?”
阮氏只觉得那笑脸宛如索命恶鬼,摆摆手后退两步,确定安全后挺胸抬头,斜着眼睛看人,语露嘲讽:
“你也配我送你?你今日来我家闹事,等着公爹到圣人面前参你吧!到时候你那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身份可就没了。二嫂也个蠢的,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拿到手的地位、好处才是实惠。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快走快走,我家不欢迎你!”
温清宁也不恼,仍旧一脸和善的望着她,语气亲密,仿佛二人是什么知心好友:
“如三少夫人所愿,我这便离开。对了,晚些时候咱们大理寺见。”
阮氏一脸茫然地望着离开的一群人,琢磨着她话中的含义,随后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一想到二房完了,左府的继承人只能是他们三房,阮氏就止不住地欢喜。
温清宁带着李立身等人撤出左常侍府,等了小半个时辰就见竽瑟和平安领着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年轻妇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