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婳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这是她第1次真情实感的落泪,她骄傲的性子,注定不太想让薄斯聿看到她脆弱的样子。
她将脸埋进丈夫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仿佛这是世界上唯一真实的声音。
“我不想要你忘记我,”
她哽咽着说,“我不要你再经历一次痛苦。”
薄斯聿亲吻她的发顶,没有回答。
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
他能做的,就是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
夜幕完全降临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柳婳从薄斯聿怀中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应该是催眠师到了。”
薄斯聿点点头,牵起她的手一起下楼迎接。
无论即将面对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东方长相男子,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穿着简洁的深灰色西装,手提一个黑色医疗箱。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却又不失温和。
“薄夫人,薄先生,”
他微微欠身,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我是林修远,英文名Leo Lin,陆先生派我来为您服务。”
柳婳礼貌地点头:“林医生,辛苦您这么晚赶来。请进。”
林修远的目光在薄斯聿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无声地评估着什么。
薄斯聿迎上他的视线,神情平静。
进入客厅后,林修远没有浪费时间寒暄,直接打开医疗箱,取出几样专业设备。
“薄先生,我需要先对您进行一次基础检测,评估催眠的深度和影响范围。”
他边说边调试手中的仪器,“这个过程不会让您感到不适。”
薄斯聿坐在沙发上,柳婳紧挨着他,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林修远将一个带有传感器的头带戴在薄斯聿头上,然后拿出一个金属摆锤:“请看着这个摆锤,放松身体,深呼吸......”
摆锤开始有规律地摆动,薄斯聿的视线随之移动。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告诉我,薄先生,当你听到南溪这个名字时,第一个出现在你脑海中的是什么?”林修远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有磁性。
薄斯聿的面部肌肉瞬间绷紧,眉头紧锁。
柳婳感觉到他的手突然用力,几乎捏痛了她的手指。
“骗......骗子......”
薄斯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不是......柳婳......不是我的妻子!”
林修远与柳婳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那么柳婳是谁?”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薄斯聿的声音变得柔和,紧绷的身体也稍微放松,“我爱她......”
“很好,”
林修远点点头,又问了几个类似的问题,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现在,薄先生,你可以醒来了。”
薄斯聿猛地睁开眼睛,仿佛从深水中浮出水面一般大口喘息。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寻找柳婳,确认她就在身边后,才稍稍平静下来。
“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
林修远摘下头带,表情严肃,“您被施加的催眠深度非常人所能及,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止一次被催眠过。”
柳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意思?”
“意思是,”
林修远直视薄斯聿的眼睛,“有人不止一次对您进行过催眠干预,层层叠加,形成了一个相当牢固的记忆迷宫。”
薄斯聿的表情阴沉下来:“能解除吗?”
“可以尝试,但风险很大。”
林修远诚实地说,“最理想的情况是找到最初对您实施催眠的那个人。”
柳婳想起那个神秘消失的墨家,心中一阵发冷。
她握紧丈夫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
“明天我会进行更详细的检测,”
林修远收拾着设备,“今晚请好好休息。薄先生,睡前不要思考太多关于催眠的事,让大脑保持放松状态。”
管家让佣人带着林修远上楼后,薄斯聿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月光下的花园。
柳婳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她轻声说,“就像你笔记本里写的,我是你的妻子,你最爱的人。”
薄斯聿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柳婳,”
他突然低声唤她的名字,“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检测后我变得不认识你了......”
“那我就把你的笔记本给你看,”
柳婳打断他,声音坚定,“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直到你重新记起我为止。”
“我不会放弃你的。”
薄斯聿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与酸楚。
他捧起妻子的脸,在月光下凝视着她含泪的眼睛,然后轻轻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很轻,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感情。
当他退开时,柳婳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骄傲如他,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爱你,”
他低声说,“无论记忆如何改变,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柳婳点点头,强忍泪水。
她知道,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林修远随着管家引领,进入安排好的房间,关上房门,确认脚步声已经完全消失后,又静立了十几秒,才转身回到卧室中央。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隐藏的系统界面,输入一长串复杂密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情况怎么样?Leo。”电话那头传来亚历山大阴沉的声音,用的是英文交流。
林修远,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峻,与方才面对柳婳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他们没有怀疑我,”
他压低声音,英语流利得几乎没有口音,“明天上午进行检测,我会想办法支走现场所有人。师父可以隔空进行第三次催眠,彻底摧毁他所有的记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亚历山大似乎在查看什么资料。“脑波同步器调试好了吗?”
“已经设置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