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凌还想说什么,但柳婳已经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坚定得仿佛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柳婳来到黎尧病房外,却没有急着进去。
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薄斯聿正坐在床边,和已经能坐起身的黎尧说着什么。
黎尧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情激动,不时比划着手势;
薄斯聿则微微前倾身体,认真倾听,偶尔点头。
这画面本该温馨,却让柳婳眸底闪过一抹阴郁。
她想起言凌的警告——连黑角域都能推平。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兵行险招。”她轻声自语,推门而入。
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薄斯聿转头看她,眼神询问。
柳婳直接走到床边,开门见山:“我们需要找其他催眠师帮你解除催眠。”
薄斯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你有人选?”
“没有,但.....”
柳婳掏出手机,“可以问问陆叔叔。”
她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薄太太?”
“陆叔叔,”
柳婳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您能否用您在国外的资源帮我找一位优秀的催眠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陆君辞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为了薄斯聿?”
“是。”
又是一阵沉默。
柳婳能想象陆君辞此刻的表情,那双总是锋利的眼睛此刻已经微微眯起。
应该在瞻望这件事对他利益大小。
“好。”
陆君辞最终答应,“这件事会私底下秘密进行。”
挂断电话,柳婳看向薄斯聿:“陆君辞,我大姐的公公,跟你也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曾经一直在R国经营医疗集团。他在欧美医疗圈人脉很广,应该能找到可靠的人。”
薄斯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隐约记得这个名字,陆君辞,当年在国外他们还在商业上交过手。
如果记忆没出错,这个陆君辞目前是一个十分不错的盟友。
“需要多久?”薄斯聿问。
柳婳摇头:“不确定。但在此之前......我们先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墨家庄园,书房。
墨延端起水晶杯,对着灯光欣赏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窗外月色正好,但他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只留一盏台灯照亮书桌。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动身了。”
他对着坐在对面的亚历山大举杯,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邪恶的笑意,“刚收到消息,柳婳联系了陆君辞找催眠师。”
亚历山大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我去安排接下来的事。”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月亮湾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这半个月来,黎尧的伤势逐渐好转,墨家也如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给了薄斯聿和柳婳难得的宁静时光。
书房里,薄斯聿握着钢笔的手在纸上划出坚定的痕迹。
他眉头微蹙,额前的碎发投下浅浅阴影,遮住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忧虑。
【柳婳是薄斯聿的妻子,是薄斯聿最爱的人,谁也不能替代。】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仿佛要将这些字刻进灵魂深处。
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墨水渗透进纸张纤维,如同这些誓言渗透进他的血脉。
他翻过一页,继续写着,【南溪是坏女人,薄斯聿,你记住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是个整容成自己妻子柳婳,妄想替代柳婳地位的恶毒女人。】
写到这里,他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与柳婳有着相同面容的女人,却用截然不同的眼神看着他。
他猛地摇头,将这些碎片甩出脑海。
【之后若你再次因为催眠师产生记忆混乱或者记不清,请一定要相信笔记本里所记载的所有内容。你唯一能相信的女人,就是柳婳。】
最后一笔落下,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仪式。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十天重复这样的记录了。
每天,他都会在笔记本上添加新的内容,加固这道记忆的防线。
“我爱柳婳,薄斯聿爱柳婳,柳婳是薄斯聿今生挚爱......”
他低声念着刚写下的句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当他准备合上笔记本时,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
熟悉的茉莉花香飘入鼻尖,他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在写什么呢?”柳婳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发顶。
薄斯聿没有掩饰,反而将笔记本向她推了推:“以防万一。”
柳婳绕过书桌,站在他身旁,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上。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眼眶渐渐湿润。
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誓言、警告、自我提醒,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薄斯聿的一切都是自愿赠予妻子柳婳,不得因为任何原因而收回。”
这是最新的一行字,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落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蓝色的痕迹。
柳婳慌忙用手指去擦,生怕毁了他的心血。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失败?万一成功了呢!”她抬头看他,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微微发颤。
薄斯聿放下钢笔,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那滴泪水。
这半个月来,他查阅了大量关于催眠术的资料,越是了解,心就越沉。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柳婳很少听到的脆弱,“催眠术必须有同一个催眠师才能解除,其他催眠师很难解除别人的催眠术的。很有可能造成失忆。”
柳婳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可是陆叔叔找来的催眠师很厉害,他说......”
“我知道,”
薄斯聿打断她,不想听那些安慰的话,“成功了更好,没成功,就当做个防备。”
他站起身,将柳婳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在他臂弯里显得那么小,那么脆弱,让他忍不住收紧双臂。
“别怕,”
他在她耳边低语,“就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看到这些字,我就会重新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