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地下宴会厅被布置得灯火通明。
长桌上摆满精致的餐点和昂贵的红酒,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碎片,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如果不是知道克里斯的本性,柳婳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庆功宴。
女孩们换上了组织准备的礼服,剪裁得体的黑色连衣裙,既不过分暴露也不过于保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年轻身体的曲线。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偶尔发出克制的笑声。有人小心翼翼地品尝着从未见过的美食,有人对着墙上的装饰镜整理头发。
在这个充满死亡与暴力的世界里,今晚的奢华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柳婳站在角落,一身利落的西装,与宴会氛围格格不入。
她没碰任何食物和酒水,手指始终保持在距离腰间匕首三厘米的位置。
克里斯为她举办的庆功宴永远包裹着毒药的糖衣!
十三岁生日那天的地牢处决还历历在目。
“放松点,画眉。”
克里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手里端着两杯香槟,“今晚的主角是她们,不是你。”
他递过一杯酒,柳婳接过但没有喝。
克里斯似乎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啜饮着杯中金色的液体,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女孩们,像收藏家欣赏即将到手的珍品。
“知道为什么杀手大多活不过三十岁吗?”他突然问。
柳婳摇头。
“因为羞耻心。”
克里斯轻笑,\"那些在关键时刻犹豫的,往往死于自己的软弱。”
他举杯指向一个正小口品尝提拉米苏的女孩,“所以今晚,我们要帮她们......卸下这个负担。”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的音乐突然变了调,从优雅的钢琴曲转为某种带有迷幻色彩的电子乐。
与此同时,柳婳注意到侍者们开始频繁地为女孩们斟酒,而那些酒杯边缘隐约闪着不自然的光泽。
第一个倒下的是云雀,一个圆脸的女孩。
她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女孩开始瘫软在座椅上或滑倒在地。
她们的眼神涣散,但明显还保有意识,能眨眼,能流泪,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开始了。”克里斯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期待。
宴会厅的侧门打开,十二个穿着统一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他们面无表情,像执行任务的机器人,每人走向一个女孩,轻松地将她们抱起,平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长桌上。
柳婳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洗礼。
“不......”这个音节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溢出。
克里斯转头看她,眉毛微微挑起:“怎么,怕了?”
柳婳看向他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赤裸的厌恶和恶心。
克里斯却不以为然地笑了,伸手抚平她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皱褶。
“作为杀手,她们未来会不择手段完成任务。”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睡觉,“而今晚,我们将教会她们最重要的一课:在这个世界上,尊严是奢侈品,廉耻是致命弱点。”
第一个女孩的尖叫声刺破了宴会厅的假象。
她的礼服被撕开,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像一块待宰的肉。
其他女孩也陆续发出呜咽,泪水顺着她们无法动弹的脸颊滑落,滴在大理石桌面上。
柳婳的手指掐进掌心,疼痛是她保持冷静的唯一方式。
她不能干涉,不能表现出任何动摇,周围至少有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更不用说克里斯本人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你不需要这样的洗礼。”
克里斯突然凑近她耳边,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因为从你被我选中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与她们不同。”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柳婳的蓝宝石蛇戒,然后转身离开,融入了宴会厅的阴影中,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旁观者。
柳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狱的。
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自己房间的洗手间里,对着马桶剧烈地呕吐。
晚宴上她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只有苦涩的胆汁和血腥味,她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
“画眉大人?”
青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还好吗?”
柳婳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
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影,嘴唇失去血色,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幽灵。
“进来。”她说。
青黛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解酒药和温水,她显然误会了柳婳不适的原因。
这个忠心耿耿的助手已经十八岁,按照组织标准,距离毕业只剩几个月时间。
“您喝太多了吗?”青黛担忧地问,递过药片。
柳婳没有解释真相,只是接过药片假装吞下。
她盯着青黛充满关切的眼睛,突然问:“你还有多久就能成为真正的杀手了?”
青黛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神色:“大概还有五个月吧。上次评估时教官说,如果我保持现在的进步速度......”
她突然停下,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不该这么兴奋。”
五个月。
柳婳在心里重复这个时间点。
足够她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足够她收集必要的资源和信息,足够她......让克里斯·莱恩人间蒸发。
“画眉大人?”
青黛疑惑地看着她,“您看起来......不太一样。”
柳婳擦干脸上的水珠:“没事,只是累了。”
她走向卧室,突然停下脚步,“青黛,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在我和组织之间做选择......”
青黛毫不犹豫地跪下:“我永远是您的人,画眉大人。直到死亡。”
柳婳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五年的女孩,想起她刚被指派来时青涩的样子。
那时的青黛还会在任务后做噩梦,现在却对成为真正杀手充满期待。
组织的洗脑完美得令人心寒。
“去休息吧。”
柳婳说,“明天开始,我们要加紧训练新队员。”
门关上后,柳婳从枕头下摸出那枚塑料小恐龙,弟弟给她的最后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