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将长安城染成修罗场,苏璃与陈玄策背靠背立于断墙之上。陈玄策的金错刀卷了刃,暗红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在焦土上砸出小小的血坑;苏璃的软剑已辨不出原本的银白,剑穗上的铃铛沾满碎肉与毒污,随着剧烈喘息微微晃动。他们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崔府死士的尸体,而远处,崔侍郎的马车正碾着满地狼藉缓缓驶来,车轮卷起的尘土中,隐隐透出寒光。
“还能再战吗?”陈玄策侧头问,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板。苏璃抹去嘴角血迹,将双鱼银锁重新塞进衣襟——方才激战中,银锁数次发出奇异光芒,助他们化解致命危机,但此刻已沉寂如普通饰物。她握紧剑柄,剑尖挑起一片破碎的崔府旌旗:“将军若撑得住,我便战到最后一刻。”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原本寂静的天空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西北方向扬起漫天黄尘。崔侍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掀开马车帘,对着身后亲卫嘶吼:“拦住他们!快!”苏璃眯起眼睛,看清当先骑兵的旗号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是吐蕃赞普的牦牛战旗,黑底白纹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吐蕃军怎么会......”陈玄策的疑问被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淹没。五千吐蕃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弯刀上涂抹的剧毒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蓝。更惊人的是,他们的马背上竟驮着波斯工匠打造的新型投石机,巨大的弹丸裹着牛油麻布,显然是准备火攻长安。崔侍郎见势不妙,调转马车就要逃跑,却被一名吐蕃将领一箭射穿肩膀,跌落在泥泞之中。
“原来如此......”苏璃喃喃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贝叶经残片。吐蕃与崔府勾结,利用黑市交易获取战争物资,而双鱼纹的秘密、玉符的力量,不过是这场惊天阴谋的幌子。真正的目标,是趁着大唐内耗之际,里应外合攻破长安!
陈玄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断墙后方:“快!去皇宫报信!我来挡住吐蕃先锋!”不等苏璃反驳,他已跃下高墙,金错刀劈碎第一波冲来的吐蕃骑兵的盾牌。苏璃咬咬牙,转身朝着皇宫方向狂奔。街道上,百姓惊恐的哭喊声、金铁交鸣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混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硝烟味。
当她冲进玄武门时,皇宫内已是一片混乱。金吾卫匆忙集结,却因崔府安插的内鬼而阵脚大乱。苏璃直奔太极殿,在丹陛上撞见了同样神色凝重的唐太宗。“陛下!吐蕃大军压境,崔府叛国通敌!”她跪倒在地,呈上染血的金色钥匙与贝叶经残片,“这一切都是为了颠覆大唐!”
唐太宗的脸色阴沉如雷,他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李靖何在?即刻点兵迎敌!传朕旨意,关闭九门,凡私开城门者,斩!”他转身望向满目疮痍的长安,冕旒剧烈晃动,“没想到朕的朝堂,竟藏着如此毒蛇!”
与此同时,东市方向突然爆发出冲天火光。苏璃心头一紧——那里藏着崔府囤积的火油与硝石,一旦全部引爆,半个长安城都将化为火海。她顾不上请旨,带着一队玄甲军冲向火场。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火舌舔舐着屋檐,将夜空染成可怖的赤红。在火场中央,她看到了崔侍郎的身影,此人正疯狂地将火把掷向油桶,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大唐完了!都得陪葬!”
“住手!”苏璃挥剑砍断阻拦的刺客,却被突然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陈玄策浑身浴血地冲来,用金错刀挑飞崔侍郎手中的火把,顺势将其劈倒。但此时,火势已无法控制,火场四周的房屋开始接连坍塌。
“快撤!”陈玄策拉起苏璃,却在此时,西南方向传来沉闷的巨响——吐蕃的投石机开始发动攻击。巨大的火球划过天际,重重砸在朱雀大街上,燃起的火焰照亮了苏璃惊恐的双眼。她突然想起贝叶经残片上的预言“三钥归位,双契现世,天地倾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地倾覆”?
太极殿的钟声在混乱中响起,悠长而悲怆。苏璃握紧陈玄策的手,望着远处厮杀的战场。这场由黑市交易引发的危机,早已超出了破解玉符之谜的范畴。大唐的命运,此刻正悬于一线,而她与陈玄策,将在这风云突变的乱局中,继续寻找扭转乾坤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