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早春裹着料峭寒意,东市的石板路上覆着层薄霜,往来商贩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成细小冰晶。陈玄策立在朱漆牌坊下,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身着褪色的靛蓝胡商长袍,外披羊毛毡斗篷,腰间别着把铜锈斑驳的短刀,俨然是个奔波于丝路的寻常行商。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偶尔闪过的寒芒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陈兄,时辰不早了。\"苏璃女扮男装,头戴卷檐毡帽,刻意压低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青涩。她伸手拍了拍驮着丝绸的骆驼,驼铃发出沉闷的声响。二十峰骆驼整齐排列,货箱表面印着\"长安云锦坊\"的商号,可箱底夹层里,却藏着玄甲军的陌刀、弩箭,以及苏璃连夜配制的解毒丹。
蒋师仁混在流民队伍里,脸上涂着炭灰,背着破旧的行囊,时不时用破洞的袖口擦拭\"鼻涕\"。他的二十名暗卫分散在商队四周,有的扮成推车的脚夫,有的装作卖胡饼的小贩,个个眼神警惕。当看到街角卖香料的波斯商人总往商队这边张望时,蒋师仁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淬毒弩箭,低声对身旁暗卫道:\"盯着那家伙,玉佩上有双鱼纹。\"
城门处,守卫们手持长戈,正对出城的行人严加盘查。\"掌柜的,这批货物可都上了税?\"一名络腮胡守卫敲了敲货箱,眼神在陈玄策脸上打转。陈玄策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盖着鸿胪寺印鉴的通关文牒,又悄悄将一袋铜钱塞进守卫手里:\"军爷,咱们这是正经生意,文书齐全。您多担待,到了西域,小人一定给您带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
守卫掂了掂钱袋,满意地点点头。可就在商队即将通过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名金吾卫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校尉勒住缰绳,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众人:\"奉陛下旨意,彻查可疑商队!所有人,开箱检查!\"
陈玄策心中一紧,却依旧满脸堆笑:\"官爷,我们小本生意,这货物......\"话未说完,苏璃已抢步上前,从包裹里翻出几张地契:\"官爷您看,这些都是小人在长安的家业。我们就是想运些丝绸去西域换点香料,绝不敢做违法的事。\"她故意露出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叮当作响。
校尉却不为所动,挥了挥手,士兵们立刻上前开箱。当刀刃划开丝绸,露出底层的货物时,空气瞬间凝固。陈玄策手心沁出冷汗,却见苏璃突然捂着肚子惨叫起来:\"哎哟!我的肚子!官爷,小人吃坏了东西,求您行行好,让我找个茅房......\"她脸色煞白,额头上真的冒出豆大的汗珠。
蒋师仁混在人群中,悄悄摸出烟雾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高喊:\"且慢!\"只见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员骑着马赶来,手中举着金牌:\"这是鸿胪寺备案的商队,陛下特许通行!\"原来是陈玄策提前安排好的内应。
校尉见状,只好挥挥手放行。商队终于出了城门,陈玄策回望巍峨的长安城,想起临行前唐太宗的密旨。陛下将半块传国玉玺残片交给他时,手指抚过玉玺缺口,沉声道:\"于阗有位老石匠,曾修补过玉玺。找到他,或许能揭开玉符与日曜石的真正关联。但切记,波斯人在西域势力庞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行至灞桥,商队在一家驿馆歇脚。陈玄策刚要进房,店小二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客官,有位贵人想见您。\"他警惕地跟着店小二来到后院,却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背对着他。\"陈将军,别来无恙。\"那人转过身,竟是龟兹的老祭司。
老祭司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龟兹王室最后的密档,记载着月光城的真正秘密。波斯人正在寻找月氏王室的血脉,他们想利用日曜石复活古代邪神。您此去于阗,务必小心。\"说完,老祭司将密档塞进他手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陈玄策展开密档,上面的月氏文让他瞳孔骤缩。原来,日曜石不仅能驱散邪祟,更是打开上古祭坛的钥匙。而祭坛中,封印着一股足以毁灭西域的恐怖力量。正在此时,蒋师仁匆匆赶来:\"将军,暗卫发现波斯探子,他们已经跟上我们了。\"
夜色渐深,商队继续赶路。陈玄策骑在骆驼上,望着漫天繁星,心中盘算着对策。突然,前方传来马蹄声。数十名骑着快马的黑衣人呈扇形包抄过来,月光下,他们手中的弯刀泛着冷光。\"来得正好。\"陈玄策握紧了腰间的短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苏璃迅速将手伸进怀中,摸到了那把软剑。蒋师仁带着暗卫们从两侧包抄,手中的弩箭已经上弦。黑衣人首领扯下蒙面巾,竟是个高鼻深目的波斯人:\"唐人,交出玉符残片和玉玺,饶你们不死!\"
陈玄策冷笑一声:\"想要,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策马冲来。一场恶战,就此展开。商队的骆驼受惊,四处乱窜,货物散落一地。苏璃的软剑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蒋师仁的弩箭精准地射向敌人咽喉。陈玄策的短刀看似普通,却招招致命。
激战中,陈玄策发现这些黑衣人身上都有奇怪的纹身——双鱼缠绕着毒蛇。这是波斯暗影卫队的标记,看来波斯人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他心中暗叫不好,必须尽快摆脱追兵,否则行踪一旦暴露,整个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金吾卫的号角声。黑衣人首领脸色一变,下令撤退。陈玄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知道这只是波斯人的试探。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他转身吩咐众人收拾货物,重新上路。夜色中,商队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朝着西域的方向,继续前行。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未知的挑战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