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枚玄铁令牌的悸动如同冰锥凿击心脏,帆布包里透出的暗红幽光如同毒蛇吐信,两股非人的冰冷力量在诊所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共振!何西门捂着剧痛的胸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那黄毛青年叫嚣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王铁柱夫妇捧着“送子观音”锦旗跪在地上茫然无措,口袋里轩辕晴的手机还在疯狂震动,“桃花债清算委员会”的声讨如同背景噪音般嗡嗡作响……荒诞、混乱、冰冷、杀机!所有的一切都搅在一起,像一锅烧糊了的毒粥,狠狠灌进他快要炸裂的脑子里!
“说法?!老子要你关门!要你赔钱!要你跪着给我爹道歉!”黄毛青年见何西门脸色突变、身形摇晃,以为他是心虚害怕,气焰更加嚣张,伸手就想去揪何西门的衣领,“不然老子今天就……”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
“住手!”
一声清越娇叱,如同珠玉落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陡然在诊所门口响起!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诊所内的所有嘈杂!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诊所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米白色风衣,衬得身姿高挑窈窕,脸上戴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精致完美,唇色是饱满诱人的豆沙红。即便看不清全貌,那股扑面而来的、耀眼夺目的明星气场,也瞬间让这破败的诊所蓬荜生……不,是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慕容……慕容卿?!”跪在地上的李翠花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她可是慕容卿的忠实影迷!
来人正是国际影星慕容卿!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慵懒,七分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精准地落在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何西门身上,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带着浓浓的调侃:
“哟~ 何大神医,几天不见,你这小诊所……挺热闹啊?”她踩着细高跟,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在布满污渍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步都摇曳生姿,瞬间成了整个混乱现场的绝对焦点。她身上那股高级香水的淡雅气息,强势地冲散了诊所里的尘土和血腥味。
黄毛青年也被慕容卿的气场镇住,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一时忘了动作,结结巴巴:“你……你谁啊?”
慕容卿压根没理他,径直走到何西门面前,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何西门肿胀破溃的脸颊边缘,动作亲昵自然得如同拂去尘埃。她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和一丝薄怒,声音却依旧软糯撩人:“瞧瞧这张俊脸,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疼不疼?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她眼波流转,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黄毛青年和地上跪着的夫妇,红唇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讨回公道?”
这亲昵的举动和暧昧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黄毛青年瞬间炸了:“你……你们!奸夫淫妇!果然是一伙的!何西门!你个小白脸!靠女人出头算什么本事?!”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理智彻底被怒火烧断,竟不管不顾地挥拳朝着慕容卿那张绝美的脸蛋砸去!这一拳要是打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卿卿小心!”何西门瞳孔骤缩,顾不上胸口的剧痛和令牌的悸动,身体本能地就要去挡!
然而慕容卿的动作更快!只见她柳腰极其灵活地一扭,脚下细高跟如同生了根,一个漂亮的滑步侧身,黄毛青年那含怒一拳便擦着她的风衣领口打了过去,力道落空,带得他自己一个趔趄!与此同时,慕容卿那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快如闪电般在黄毛青年挥拳的胳膊肘关节处轻轻一拂、一按!
“哎哟!”黄毛青年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又酸又麻,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惨叫着抱着胳膊蹲了下去!
“啧,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可不好。”慕容卿收回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口,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对着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黄毛青年,声音带着影后特有的、极具感染力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动不动就打人,还打女人?你爹那两颗门牙,怕不是被王寡妇的儿子打的,是被你这暴脾气给气掉的吧?”
“你……你胡说!”黄毛青年又痛又气,脸涨成了猪肝色。
何西门看着慕容卿这行云流水般的身手和那张力十足的表演,肿胀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妖精……什么时候学的这手?不过,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
“好了,都别闹了!”何西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的冰冷悸动和帆布包里那越来越亮的红光。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摊烂事,然后立刻处理那块该死的碎片!他目光如电,扫过蹲在地上的黄毛,又看向跪着的王铁柱夫妇,最后落在慕容卿那张写满“看戏”的绝美脸庞上,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铁柱,李翠花,你们俩先起来!锦旗拿走!心意我领了,但这玩意儿挂我这不合适!”
他又看向黄毛青年,眼神冰冷:“你,站起来!把你爹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年龄、症状、什么时候来找我扎的针、扎的什么穴位、扎完之后具体什么反应!敢胡说一句,我让你这条胳膊麻上三天!”
何西门身上那股骤然爆发的、混合着医者威严和一丝凛冽煞气的压迫感,瞬间镇住了全场!王铁柱夫妇被他眼神一扫,下意识地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紧紧抱着那面“送子观音”锦旗,不敢再说话。黄毛青年也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抱着酸麻的胳膊,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说……说就说!怕你啊!我爹王大锤,六十九,家住城西大王庄……就是尿频尿急,一晚上跑七八趟厕所,憋不住,裤裆老是湿的……十天前,听村头李二狗说你这儿扎针神,就来了……”
何西门一边听着,肿胀的眉头越皱越紧。王大锤?十天前?尿频尿急……前列腺增生引发的膀胱气化不利,肾气不固……他迅速在记忆中搜寻。当时那个干瘦的老头,佝偻着背,一脸愁苦……他确实给他扎过针!取穴:中极、关元、气海、肾俞、膀胱俞、三阴交……用的是温补下元、固摄膀胱的针法!绝对不是什么狗屁“壮阳针”!
“他扎完针回去,头两天是消停了点,尿没那么急了。”黄毛青年继续控诉,语气却弱了几分,“可……可从第三天开始就不对劲了!精神头好得吓人!饭量也大了!尤其……尤其是……”他脸憋得通红,似乎难以启齿,“……尤其是对村头那个新寡的王寡妇!以前顶多偷瞄两眼,现在倒好!天天往人家门口凑!送柴火!送鸡蛋!昨天……昨天大白天的,居然想翻墙进去!结果被王寡妇那当兵回来的儿子撞个正着!一顿好打!两颗门牙都打飞了!现在全村都在笑话我们家!说我爹是老不羞!老流氓!”黄毛青年越说越气,眼圈都红了,“都是你!都是你那几针扎的!把我爹扎疯魔了!”
听完黄毛的叙述,何西门紧绷的脸色反而松弛了下来,甚至嘴角勾起了一丝极其古怪、想笑又强行憋住的弧度。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呵……”何西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看向黄毛青年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小子,你爹……没疯魔。”
“没疯魔?!那他……”
“他只是……肾气补过头了。”何西门慢悠悠地开口,肿胀的脸上表情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简单说,就是你爹他……憋太久了!”
“噗——!”一直抱着手臂在旁边看戏的慕容卿,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却笑得一抖一抖,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里面全是促狭的笑意。
王铁柱夫妇也听傻了,李翠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黄毛青年更是目瞪口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憋太久了?!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何西门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神医”的严肃人设,但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你爹这尿频尿急的毛病,根子是肾阳虚,膀胱气化无力,固摄不住。我给他扎针,温补肾阳,固摄膀胱,尿自然就憋得住了。肾阳这东西吧,它管的不光是撒尿,还管……”他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黄毛青年涨红的脸,“……还管那方面的精气神儿!你爹以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浪也浪不起来。我这针下去,肾阳补足了,‘力’是有了,可这‘心’嘛……几十年憋着的‘火’一下子被点着了,自然就……嗯,‘老树逢春’,有点按捺不住了。”
他这番“专业”又“通俗”的解释,如同在诊所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慕容卿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影后形象地扶着墙。王铁柱夫妇也憋得满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黄毛青年则彻底石化,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脑子里嗡嗡作响!所以……他爹不是被扎疯了,是被扎……雄风重振了?!还振过头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黄毛青年又羞又恼,声音都变了调。
“简单。”何西门摊了摊手,“带你爹再来一趟。我给他扎两针‘泻火针’,泄掉点多余的肾阳,再开两副清心寡欲的汤药喝喝,保证他老老实实回家待着,再也不去翻王寡妇家的墙头。”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那两颗门牙……咳,医药费我出了。就当……赞助你爹的‘第二春’了。”
“噗哈哈哈……”慕容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诊所里回荡。王铁柱夫妇也终于憋不住,跟着嘿嘿傻笑起来。黄毛青年脸上青红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只能狠狠瞪了何西门一眼,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你……你给我等着!我……我这就回去把我爹押来!”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诊所,背影狼狈不堪。
一场荒诞的医闹,最终以一场更荒诞的“老树逢春”喜剧收场。诊所里只剩下憋笑的王铁柱夫妇、笑得直不起腰的慕容卿,和一脸无奈又带着点自嘲笑意的何西门。
“神医……恩人……这锦旗……”王铁柱捧着那面烫手的“送子观音”,一脸为难。
“拿走拿走!”何西门赶紧摆手,像赶苍蝇一样,“回去挂你们家炕头上!好好供着!保佑你们生个大胖小子!”
“哎!哎!谢谢神医!谢谢神医!”王铁柱如蒙大赦,拉着还在傻笑的李翠花,千恩万谢地抱着锦旗跑了。
诊所里终于暂时恢复了清净。只剩下何西门和依旧笑靥如花的慕容卿。
“笑够了?”何西门没好气地白了慕容卿一眼,胸口令牌的悸动和帆布包里透出的红光提醒着他,危机远未解除。
“没呢~”慕容卿扭着水蛇腰走到他面前,伸出涂着精致豆蔻的食指,轻轻戳了戳他肿胀的脸颊,眼神媚得能滴出水来,“我们何大神医真是厉害呢~ 不仅能送子,还能让七十老汉焕发第二春~ 这本事,好莱坞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她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要贴上何西门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带着馥郁的香气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不过……西门哥哥,你胸口藏着的那个硬邦邦、冷冰冰、还会‘跳’的东西……是什么呀?硌得人家手指头都疼了呢~ 还有你那个破包里一闪一闪的红光……看着……怪吓人的呢~”
何西门身体猛地一僵!她感觉到了?!她看到了?!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恐怖咆哮,毫无征兆地从远方传来!整个诊所的地面都为之剧烈一晃!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哗啦声!物体倒塌的轰隆声!以及……无数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声!如同海啸般,从“金水湾”工地方向,席卷而来!
诊所窗外,远处那巨大的“金水湾”工地蓝色围挡深处,一道粗大无比的、混合着烟尘和诡异暗红色光芒的……光柱!如同地狱熔炉喷发的烈焰,撕裂了黄昏的天空,直冲云霄!将半边天幕都染成了不祥的暗红!
何西门和慕容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胸口的玄铁令牌,如同被那冲天光柱彻底点燃!一股狂暴到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焚灭一切渴望的意志,如同海啸般狠狠冲击着何西门的灵魂!帆布包里的暗红光芒更是瞬间炽烈到极致,几乎要透出布料!
“开始了……”何西门死死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嘶吼,肿胀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那末日般的景象,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惊骇和决绝!
“眼睛”组织的“灵魂献祭”……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