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月亮把长春的校墙染成银灰色时,林阳的手指正卡在围栏的弯叉之间。\"稳哥,快点!\"张野在墙那头压低声音,手机屏幕亮着刚下载的月亮壁纸,\"再磨蹭月饼该被女生分光了!\"
林阳看着眼前生锈的铁叉——那是去年新生报到时,他和陈默在围栏上发现到的\"古董级\"护栏装饰,现在被他掰得咯吱响。\"急啥,\"他憋足劲一掰,弯叉突然断裂,整个人向后倒去,\"卧槽!\"
\"咚\"的一声闷响,林阳摔在墙根的草丛里,手里还攥着半截弯叉。陈默趴在墙头抖得像筛糠:\"稳哥...你这是把'龙叉'掰断了?咱学校围栏可几十年没换过!\"赵磊捂着嘴笑,手机电筒照在林阳脸上,映出他手里那截扭曲的铁条,像条断尾的金属蛇。
\"别笑了!\"林阳爬起来拍草屑,屁股撞到断叉尖,幸好只是硌了一下,\"再笑我把这叉插进你们手机里!\"四人猫着腰跑向校外时,身后传来保安室的狗叫,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阳手里的弯叉闪着冷光。
餐馆包间里飘着酸菜白肉锅的热气时,张野正把月饼摆成圆环形。\"这是我托人买的老字号,\"他指着五仁月饼,\"特意给稳哥留了无辣款,知道你不爱吃怪味。\"邻桌的女生们笑起来,其中一个扎马尾的突然问:\"林阳,你刚才翻墙怎么跟演电影似的?\"
林阳正在掰弯叉玩,铁条在灯光下晃出银弧:\"失手了而已,平时我能徒手爬上去。\"陈默突然弹起吉他弦——他居然把琴带出来了,\"稳哥这叫'力拔山兮气盖世',我刚写了首《断叉歌》,用《送别》的调子!\"他边弹边唱,跑调的歌声混着锅气,把月饼屑都震到了林阳的啤酒杯里。
\"行了行了,\"赵磊递过烤串,\"吃着月饼唱着歌,稳哥的弯叉别扎着人。\"林阳把断叉立在桌上,铁条映着月光,突然想起高中时掰断过教室的窗帘杆。这时张野的朋友举起手机:\"来!拍张'断叉赏月图',发朋友圈说我们在研究古代兵器!\"
凌晨的网吧里飘着泡面味时,林阳正和陈默组队打《cS》。赵磊趴在键盘上看小说:\"稳哥,你这狙打得跟掰叉似的,干脆叫'断叉狙击手'得了。\"张野突然拍桌:\"快看!班群里有人发咱翻墙的照片了,标题是'汉语言文学系的铁叉传说'!\"
屏幕光映在林阳脸上,他看着群里自己摔在草丛里的照片,手里的弯叉被p成了方天画戟。\"滚蛋,\"他笑着扔过去半包辣条,\"再p图我就把这叉插进你键盘里。\"旁边的陈默突然喊:\"爆头!稳哥,你这手速跟掰叉时一样狠!\"
KtV的彩灯转成月亮形状时,陈默抱着吉他唱跑调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林阳靠在沙发上,手里的弯叉被灯光照得像根银笛。马尾女生突然递过话筒:\"林阳,听说你会背《水调歌头》?用这个调唱出来听听?\"
他接过话筒时,弯叉碰到麦克风发出嗡鸣。\"明月几时有...\"他刚开口,陈默就用吉他跟上调子,张野和赵磊在旁边打拍子,女生们笑着跟着哼。唱到\"起舞弄清影\"时,林阳看见窗外的月亮正圆,手里的弯叉闪着光,突然觉得这截断铁比任何道具都更像青春的印记。
清晨回到学校时,围栏的断叉处已被缠上警戒带。林阳把那截弯叉埋在墙根的草丛里,铁条上还沾着昨晚蹭的月饼馅。\"稳哥,\"陈默踢了踢土堆,\"这叉能长出铁树不?\"
林阳抬头看刚升起的太阳,想起昨晚KtV里跑调的歌声和网吧里的泡面香。\"能啊,\"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等来年发芽,就是咱409的'断叉树',结的果子都带着弯钩,专治各种手痒。\"
四人踩着晨露往宿舍走时,身后的围栏在阳光下闪着光,断叉处的草叶上挂着露珠,像极了昨晚KtV里没喝完的啤酒沫。林阳摸了摸口袋里的月饼渣,突然觉得这个八月十五的月光,都揉进了那截弯叉的褶皱里,成了他们大二时光里,最铁叉味的一笔——带着铁锈的涩,月饼的甜,和兄弟间不敢大声笑出来的,滚烫的情谊。而墙根下的弯叉,正在泥土里等着春风,把这段翻墙的月光,酿成明年春天的,第一片金属质感的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