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消失在门外的挺拔背影,女帝扬起的玉手缓缓放下,抚上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眼中波光流转,最终化作一声带着甜蜜与嗔怪的叹息,低语道:
“萧凌云……你真是朕命里的冤家,劫数……”
萧凌云步履轻快,刚踏出宫门,清晨微凉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然而,这短暂的惬意瞬间被打破。
只见一名身着翰林院制式青衫的年轻学子,满脸血污,官帽歪斜,跌跌撞撞地狂奔而来。
他眼中满是惊惶,看到萧凌云如同看到了救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首席!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杨……杨主簿在朱雀大街被韩家的人给……给围住了!”
“他们……他们动手打人啊!还说……说要把咱们翰林院给拆了!呜呜……”
萧凌云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瞳孔骤然收缩成麦芒大小。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火山熔岩般自心底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袖中那方儒家大印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滔天的怒火,嗡鸣震颤,青光大盛,几乎要透袖而出。
“带路!”
萧凌云的声音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他一把扶起那学子,身影如电,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疾掠而去。
青色官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头暴怒的青龙!
此刻的朱雀大街,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街道中央一片狼藉。
杨天真,这位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翰林院主簿,此刻被两个如狼似虎的韩家护卫死死按在冰冷的泥水之中。
发髻散乱,青色的官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和刺目的血迹。
他脸色苍白,嘴角不断有鲜血淌下,身体因剧痛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然而,他的双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护着怀中几页残破的卷宗。
任凭拳脚加身,也绝不松手!
那卷宗上,同样溅满了泥点和血痕。
一名身穿玄铁重甲,满脸横肉的将领,正是韩定方的心腹韩天霸。
此刻正手持一根浸过桐油,坚韧无比的马鞭,脚下踩着被撕烂践踏得不成样子的文书卷宗,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
他每一次挥鞭,都带着破空的厉啸,狠狠地抽打在杨天真的脊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皮肉炸裂声。
每一次鞭打落下,周围围着的数十名手持铁棍,凶神恶煞的韩家护卫便发出一阵哄笑和叫好。
“住手!!!”
萧凌云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滔天的怒意与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轰然炸响在朱雀大街的上空。
那声音中蕴含的浩然文气,震得韩天霸等人耳膜嗡嗡作响,动作也为之一滞。
“哟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大名鼎鼎的萧首席啊!”
韩天霸看清来人,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像是被激起了凶性。
他甩动手腕,马鞭带着更狠厉的力道,啪地一声,再次重重抽在杨天真护着卷宗的手臂上,留下又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抬脚,用那沾满污泥的铁靴狠狠碾了碾地上的碎纸,然后用鞭梢嚣张地指向血泊中挣扎的杨天真,对着萧凌云吼道:
“来得正好!看看你手下这条不知死活的狗,竟敢私自调查我韩氏商行的账目,窥探军机!简直是活腻歪了!”
“本将军这是在替你管教管教这不懂规矩的下人!”
萧凌云对韩天霸的狂吠置若罔闻。
他一步步走到杨天真身边,周围的韩家护卫被他身上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所慑,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杨天真背上的伤口,将他从冰冷的泥水中扶起。
指尖带着一丝温润的浩然之气,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和泥浆,声音低沉得可怕,却蕴含着火山爆发前的平静:“天真,告诉我,伤得重不重?”
杨天真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萧凌云,眼中瞬间涌上巨大的委屈和看到主心骨的激动,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嘶声道:“萧……萧首席……我……我还撑得住……可是……卷宗……卷宗被他们毁了……毁了大部分……我只……只拼命抢下这一点点……”
他颤抖着将怀中那几页沾血的残破卷宗递向萧凌云。
萧凌云没有立刻去接卷宗,而是用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缓缓扫过满地狼藉,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文书碎片,仿佛要将这屈辱的一幕刻入骨髓。
他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寒冷刺骨。
“我问你。”他盯着杨天真的眼睛,“在韩天霸动手之前,你可曾……先动手打人?或者,你们翰林院在场的任何人,可曾率先动武?”
杨天真闻言,猛地挺直了腰背,尽管这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痛得一阵抽搐,但他眼中却爆发出强烈的屈辱与愤怒,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不曾!绝对不曾!我们只是按律例调阅商行过往记录。是这韩天霸!仗着是韩定方将军的族侄,是玄胤边军百夫长,带着这些如狼似虎的护卫突然闯入,二话不说就掀翻了我们的案几,撕毁卷宗!”
“我等据理力争,他便污蔑我们窃取军机,下令动手。”
“我们……我们谨记首席教诲,不敢给翰林院惹祸,所有在场的同僚,皆未还手!皆未还手啊!首席!”
萧凌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条朱雀大街冰冷的空气连同那无边的怒火一同吸入肺腑。
当他再次直起身时,整个人的气势已截然不同。
那方儒家大印赫然出现在他掌心,不再是温润的青光,而是爆发出璀璨夺目,令人无法直视的浩然青芒!
青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眉宇间凝聚着冰封万里的杀意,眼神锐利如出鞘的神兵,直刺韩天霸。
“韩!天!霸!”
萧凌云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文道威压,轰然炸响。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