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机械厂的评审会尘埃落定，林阳提出的变速箱改进方案被军方专家组全票通过，并冠以“红星-65型”的代号。张部长当场拍板，将苏白薇正式借调至“轻型越野车项目组”，担任林阳的技术副手。吕处长那张圆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散会后拂袖而去，连句场面话都没留。
压力暂时缓解，但林阳心头那根弦却绷得更紧。张部长私下给他的“特别顾问”证件还带着体温，揣在怀里却像块烙铁。苏白薇在混乱中塞给他的那张写着“无缝钢管”和“小心”的纸条，更是像根刺扎在心上。他签到获得的那十根枪械级无缝钢管，此刻在系统空间里安静地躺着，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必须建立第二条物资线，不能完全依赖系统签到和军方。”这个念头在林阳脑中愈发清晰。县城那套在省城显然不够用了，他需要更隐秘、更灵活的渠道来处理系统产出的特殊物资，以及获取一些明面上难以入手的东西。
他想起了一个名字——龙哥。那个深夜穿着无衔军装来示警的神秘人物，在黑市上有着“地头蛇”的名号。
线索指向城南的“鸽子市”。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市场，而是依托着几片交错纵横的老旧居民区，形成的一片流动的灰色地带。交易多在清晨或黄昏进行，地点飘忽不定，需要熟人引路。
林阳换上一身半旧的工装，戴了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揣着两包“大前门”和半斤签到得来的大白兔奶糖，按照龙哥上次留下的隐晦信息，在黎明前的昏暗中摸到了靠近护城河的一片棚户区深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煤烟味和若有若无的警惕气息。
一个蹲在墙角，抱着个破筐，看似在打盹的干瘦老头，在林阳经过时眼皮都没抬，低声嘟囔了一句：“换啥？”
“换点稀罕的‘铁器’。”林阳同样压低声音，回了个约定好的切口。
老头浑浊的眼珠这才动了动，下巴朝旁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努了努：“走到头，第三个门板，敲三长两短。”
巷子幽深曲折，污水横流。林阳依言走到尽头，在一扇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木门前停下，抬手敲响。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双警惕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阳。确认没有尾巴后，门才完全打开。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堆满了各种废旧金属和看不出用途的零件，空气里混杂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几个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或站或坐，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阳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
居中坐在一个破旧汽油桶上的，正是龙哥。他依旧戴着那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穿着件磨得发亮的旧皮夹克，手里把玩着一把锃亮的匕首。看到林阳，他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意的弧度。
“林技术员？稀客啊。听说你最近在厂里可是风生水起。”龙哥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磁性，眼神却锐利如鹰，“怎么，张部长那边的饭不够香，想尝尝我们这路边摊的滋味？”
“龙哥说笑了。”林阳神色平静，将手里用报纸包着的两包烟和奶糖递过去，“初来乍到，一点小意思，给兄弟们润润喉。”
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伸手接过，掂量了一下，撕开烟盒嗅了嗅，朝龙哥点点头。龙哥没看那东西，目光始终锁定林阳：“明人不说暗话。林技术员，你这身份突然跑来我这小庙，想要点啥？又或者…能拿出点啥？”
林阳也不绕弯子：“我需要一个稳定的渠道，处理些特别的‘土特产’，也想找点市面上难见的‘老物件’、‘废铜烂铁’，比如…某些精度比较高的管子。”他刻意模糊了无缝钢管的具体信息。
“哦？”龙哥身体微微前倾，匕首在指尖灵活地翻转，“‘土特产’？有多土？是山里的野味，还是…地里的金子？”他语气带着玩味，但眼神却冷了下来，“至于管子…精度高的，那可都是要命的玩意儿。林技术员，你这胃口不小啊。省城的水深，你一个搞技术的，别不小心把自己淹死。”
他身边几个汉子也围拢了些，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压抑，带着无形的威胁。疤脸汉子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轻响。
林阳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但他面色不变。对方显然是在试探他的底气和实力。他需要一剂猛药。
“水深水浅，试试才知道。”林阳忽然笑了笑，目光扫过院子里堆积的废旧金属，最后落在一小堆被油布盖着、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炮管模样的东西上，“比如龙哥你这堆‘废铁’，里面那几截炮管残骸，看着像是59式坦克训练弹的？”
龙哥把玩匕首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堆东西是他刚弄到手的军工废料，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拣，里面混着几截炮管残骸的事，连他手下最亲近的疤脸都不知道！这个林阳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一股寒意顺着龙哥的脊椎爬升。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到底是什么人？！”龙哥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杀意。疤脸汉子和其他几人更是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家伙，有磨尖的钢筋，也有自制的土枪，黑洞洞的枪口隐隐指向林阳。
瞬间，林阳被几道充满恶意的气息锁定，如同被毒蛇盯上！他脑中“危机预警”技能疯狂闪烁，提示着极端危险！同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刺痛猛地袭来——这是过度使用空间传送能力的征兆！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林阳强忍着头痛欲裂，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龙哥：“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做到什么！”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林阳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毫无征兆地原地消失了！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
“鬼啊！”疤脸汉子吓得怪叫一声，手里的土枪差点走火。其他人更是惊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如同白日见鬼。
下一秒，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
林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另一角，距离他们足有七八米远！他背对着众人，站在那堆被油布盖着的军工废料旁。
“龙哥，看清楚了！”林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他猛地一挥手，动作幅度不大，但意念却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唰！
那堆至少五六百公斤重的、混杂着沉重炮管残骸的军工废料，连同盖在上面的油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个清晰的压痕和几缕飞扬的灰尘！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疤脸汉子手里的土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其他人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
龙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林阳消失又出现的位置，以及那堆凭空消失的废料留下的空地，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这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和理解范围！是妖法？还是…神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林阳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下空间收取，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头痛得像要炸开。但他强行站得笔直，眼神冰冷地扫过龙哥和他那帮吓傻的手下。
“现在，”林阳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作了吗？关于渠道，关于那些‘废铜烂铁’，包括…你要找的‘无缝钢管’。”
他刻意加重了“无缝钢管”四个字。
龙哥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把东西弄哪去了？”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林阳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龙哥，我展示我的能力，是表达我的诚意和实力。省城的水是深，但我这条过江龙，未必就怕了。合作，双赢。不合作…”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龙哥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恐惧、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狂热的贪婪！他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为什么张部长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他的技术如此“超前”？为什么他能精准点出炮管残骸？这一切都有了颠覆性的解释！
这个林阳，掌握着一种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力量！跟他作对，死路一条！跟他合作…或许是天大的机遇！
“呼…”龙哥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丢失的魂魄吸回来。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踢开脚下的破油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也惊醒了呆滞的手下。
“都tm把家伙收起来！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林兄弟！以后就是自家兄弟！通知下去，今晚的事保密”龙哥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敬畏。他快步走到林阳面前，脸上的凶悍和阴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恭敬的复杂神情。
“林…林兄弟！”龙哥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刚才…是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合作！必须合作！从今往后，省城这鸽子市，您林兄弟说了算！您要什么‘废铜烂铁’，只要这地面上有的，我龙三豁出命去也给您弄来！您要出手什么‘土特产’，我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不留半点痕迹！”
他拍着胸脯保证，姿态放得极低。疤脸汉子等人也如梦初醒，慌忙收起武器，看向林阳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再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林阳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剧烈的头痛也稍微缓解了一些。他知道，这剂猛药下对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震慑力。
“龙哥言重了。”林阳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互利互惠而已。东西…”他心念一动，那堆消失的军工废料连同油布，又瞬间凭空出现在原地原来的位置上，仿佛从未移动过。
“嘶…”又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再次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龙哥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眼神更加灼热，也更加坚定了。“林兄弟，您放心！您这本事…天知地知，在场兄弟知！谁敢往外吐露半个字，我龙三第一个扒了他的皮！”他凶狠地扫视了一圈手下，疤脸等人吓得连连点头。
“至于您要的渠道…”龙哥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省城最大的‘废料’来源，除了几个大厂的边角料，就属西郊那个‘红星第三报废处理厂’。那里的头儿姓赵，以前是部队后勤退下来的，路子野得很，据说…能弄到一些‘擦边球’的东西，精度不错的管子偶尔也能见到。不过那老小子门槛精得很，一般人搭不上线。您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牵个线。”
林阳心中一动，这正是他需要的！“好，有劳龙哥费心。”
“另外，”龙哥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市侩又精明的笑容，“林兄弟，您刚才那手‘搬运’的绝活…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个小忙？最近有批货，量有点大，走正路风险太高…”
林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空间传送能力用来转移黑市物资，简直是天作之合。“可以，但仅限于你我之间，具体细节再议。”他需要掌控主动权，不能轻易被当成运输工具。
“明白！明白！绝对保密！”龙哥大喜过望。
初步的合作意向达成，林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就在这时，脑海中久违的签到提示音响起：
【今日可签到，是否立即使用？】
“签到。”林阳默念。
【获得“无缝钢管（枪械级）”x50，已存入空间】
林阳：“……” 看着空间里瞬间堆叠起来的、银光闪闪的50根崭新无缝钢管，再看看旁边那十根签到奖励的“前辈”，以及眼前龙哥提到的“擦边球”管子…他第一次觉得，这签到系统，有时候也挺会添乱的。
这些要命的“铁棍子”，该怎么安全地处理掉？看来和龙哥的合作，必须尽快深入了。省城的风云，似乎才刚刚开始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