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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轨在车轮下发出沉重而单调的呻吟,窗外是无垠的黑土地,覆盖着尚未完全消融的残雪,在黎明前最深的墨蓝里,显出一种荒凉而沉默的辽阔。蒸汽机车头喷吐着浓白的烟柱,如同巨兽在寒夜中喘息。这是一列代号“丰碑”的特别专列,没有乘客,只有一节节密封加固的车厢,在黎明前刺骨的寒气中,朝着东北平原深处一座代号“北仓”的战略储备库疾驰。

林阳靠坐在冰冷的硬座上,军用大衣的领子高高竖起,隔绝着车厢缝隙里钻进来的寒气。他闭着眼,意识却无比清醒,沉入脑海深处那片浩瀚的星图——“天眼”系统无声运转,覆盖全国的监控节点如同亿万星辰,将一幅幅无声的画面传递到他的意识深处。

他“看”到南方某个城市边缘的供销社门口,天还未亮透,几条模糊的人影已在寒风中搓着手,跺着脚,焦急地徘徊。门板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灯光,那是内部人员在清点所剩无几的粮票和空了大半的米缸面柜。

“看”到西北一个建设兵团驻地的大食堂,早餐稀薄的玉米糊糊冒着微弱的热气,排在长队里的汉子们,眼神下意识地瞟向食堂角落堆着的、日益减少的杂粮口袋,沉默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看”到西南山区一个小县城逼仄的黑市角落,几张警惕而贪婪的脸凑在一起,手指在袖筒里飞快地比划着令人心惊肉跳的黑市粮价数字……

无声的饥饿,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共和国的肌体深处蠢蠢欲动。这些被“天眼”捕捉到的、散落如尘的碎片,汇聚成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林阳的心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更刺骨。

“呜——!”

汽笛长鸣,撕破了平原的寂静。列车缓缓减速,最终停靠在一条深入山腹的专用支线尽头。巨大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洞库大门在低沉的电机声中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幽深、冰冷、弥漫着陈旧谷物和铁锈气息的巨大空间。库内灯火通明,却更衬出那令人心悸的空旷——巨大的穹顶下,只有寥寥几堆覆盖着篷布、显得渺小而孤零零的储备粮,大片大片的水泥地面裸露着,如同饥饿张开的巨口。

早已等候在站台的“磐石”卫勤支队指挥官赵铁柱,一个肩宽背阔、脸庞被北风吹得黝黑发亮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他身后跟着一队同样精悍、穿着厚实棉军装的战士,眼神锐利如鹰。

“林阳同志!”赵铁柱的声音如同铁锤砸在冻土上,干脆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北仓,一级战备储备库!库容九万五千立方米!现有储备……”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不足设计容量的百分之十!按‘丰碑’计划,这里是首批接收点之一!请指示!”

寒风卷着雪沫,从敞开的洞库大门灌入,吹得林阳的大衣下摆猎猎作响。他抬头,目光扫过这空旷得令人心头发紧的巨大空间,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金属和尘封的气息。赵铁柱汇报的数字,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百分之十……这巨大的空腔,如同无数家庭空瘪的粮袋,无声地呐喊着。

林阳深吸一口气,那凛冽的空气似乎将心头最后一丝犹豫也冻结、驱散。他迈开脚步,踏着冰冷的水泥地面,一步一步走向洞库的最中央。沉重的军靴叩击声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赵铁柱和一队“磐石”战士紧随其后,脚步声汇成一股坚定而沉默的洪流。

走到中央位置站定,林阳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面对着空旷的穹顶和四周肃立的军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极其细微、却璀璨夺目的幽蓝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在寒夜中凝聚的一点星火。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信息洪流,瞬间以林阳的指尖为桥梁,汹涌而出!那幽蓝的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柔和却磅礴的光柱,直冲洞库那高达数十米的穹顶!光柱在接触到冰冷的混凝土穹顶的刹那,如同水波般无声地荡漾开来,瞬间覆盖了视线所及的整个巨大空间!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质感。在这柔和的光晕中,奇迹发生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机械运转的噪音。只有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沙沙”声,如同亿万颗饱满的谷粒同时倾泻而下,汇聚成一片沉甸甸的、令人心潮澎湃的海洋之音!

光芒所及之处,空间无声地扭曲、波动!紧接着,无数巨大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编织袋凭空具现!如同凭空生长出的、坚实无比的山脉!雪白的面粉袋!米黄色的粳米袋!印着清晰标识的油桶!成箱成箱的盐袋、酱油瓶、醋瓶……如同拥有生命般,一层层、一片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迅速填满脚下冰冷的空地,然后向着四周、向着高处疯狂蔓延!

金黄的东北黄豆袋、深红的赤豆袋、翠绿的绿豆袋,如同点缀其间的宝石。澄澈透明的压榨大豆油,盛装在巨大的蓝色塑料桶里,桶壁上凝结着因温差而产生的细密水珠。加碘精制盐的厚纸袋、酿造酱油和醋的棕色玻璃瓶,在柔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仅仅数息之间!

原本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库房中央,赫然耸立起一座座由粮食和物资构成的、散发出浓郁谷物油脂清香的巍峨山峰!那“沙沙”的具现声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只余下这无声的、却又震撼到极致的物质洪流!目之所及,是连绵的米山面海,是成排的油桶阵列,是码放得如同城墙般的调味品箱垛!先前那令人压抑的空旷,被这沉甸甸的、充满生命力的丰饶所彻底取代!空气中弥漫开新鲜粮食特有的、令人心安的醇厚香气,瞬间驱散了库房深处那股陈腐的铁锈和尘土味。

赵铁柱和他身后那队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场面的“磐石”战士,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们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原地,黝黑的脸膛上肌肉僵硬,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近乎窒息的抽气声!巨大的、完全超出认知极限的视觉冲击,混合着那扑面而来的、浓郁到令人晕眩的粮食气息,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神经中枢上!几个战士甚至下意识地晃了晃,仿佛站立不稳。眼前的景象,已非人力所能想象,这是神迹!是足以让任何信仰崩塌又重建的——神迹降临!

林阳指尖的幽蓝光芒缓缓收敛,最终熄灭。他放下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库房清冷的灯光下闪着微光。连续动用空间能力进行如此规模的精确投放,对精神的消耗巨大。他深吸一口气,那充盈着粮食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稍稍缓解了脑中的刺痛和疲惫。

“赵队长,”林阳的声音打破了库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物资已到位。接收、清点、造册、入库。按照‘丰碑’计划优先级,首批保障城市居民定量供应点、重工业厂矿食堂、建设兵团驻地。一粒米,一滴油,都要用在刀刃上。”

赵铁柱猛地一个激灵,如同从最深沉的梦魇中被惊醒!他下意识地挺直腰背,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因过度震惊而有些失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混合着巨大敬畏和钢铁般决心的光芒!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阳,“啪”地一声,行了一个标准到极致的、如同要将全身力量都贯注进去的军礼!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嘶哑却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库房内轰然响起:

“是!保证完成任务!人在库在!粮在!!!”

“人在库在!粮在!!!”身后,那队刚刚从巨大震撼中回过神来的“磐石”战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吼声在巨大的库房内激荡回响,撞在冰冷的墙壁和巍峨的粮山上,激起阵阵轰鸣!每一个战士都眼含热泪,胸膛剧烈起伏,看向林阳的目光,如同仰望云端的神只!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不再仅仅是冰冷的仓库,而是这方土地上亿万人活下去的希望!

林阳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向库房大门。门外,刺骨的寒风再次扑面而来,却再也无法侵入他分毫。吉普车的引擎已经在站台旁低沉地轰鸣。

车轮碾过覆盖着薄雪的枕木,再次驶向茫茫夜色。林阳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意识却再次沉入“天眼”的星图。下一站,华北平原腹地,“冀中粮仓”……

接下来的日子,林阳如同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在祖国辽阔的版图上高速运转。他的身影出现在一座又一座冰冷、空旷的战略储备库前。

在华北平原腹地代号“冀中粮仓”的巨大库区,他站在空旷的月台上,看着巨大的龙门吊在寒风中静止。意念动处,堆积如山的米面油盐瞬间填满了数个足球场大小的露天堆场,雪白的米袋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如同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实的希望之毯。负责接收的驻军军官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粮山,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个头发花白的老粮库管理员,颤抖着手抚摸着崭新的米袋,老泪纵横,嘴里不住地念叨:“有了……有了啊!”

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吴仓”依运河而建。林阳站在潮湿的库房里,看着角落里发霉的篷布。幽蓝光芒闪过,崭新的高强度复合膜真空米袋、防潮纸盐袋、食品级pEt油桶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库房每一个角落。那股新鲜粮食混合着油脂的醇厚气息,瞬间驱散了江南特有的、带着霉味的潮气。运河上往来的船工,惊异地看到封闭的库区码头,一夜间停满了从未见过的、印着统一标识的驳船,沉甸甸的吃水线,无声地诉说着舱内的分量。

在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的深处,代号“秦仓”的山体洞库前。凛冽的西北风卷着沙尘,抽打在脸上生疼。林阳在呼啸的风沙中抬起手。片刻之后,洞库深处,那令人心头发慌的巨大空腔,被连绵的米面山峦彻底填平。澄澈的大豆油桶整齐排列,在洞库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守卫的战士嘴唇干裂,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默默地摘下军帽,对着林阳远去的吉普车方向,郑重地敬礼。

在机器轰鸣的西南工业重镇,“蓉仓”巨大的转运站内。火车汽笛长鸣,林阳站在嘈杂的站台边缘。意念锁定,一节节早已清空待命的车皮,如同变魔术般,被雪白的面粉袋、金黄的豆袋、蓝色的油桶瞬间塞满。沉重的车厢发出令人心安的、承重后的轻微呻吟。装卸工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满载的车皮,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

时间在车轮的滚动和空间的跳跃中飞速流逝。林阳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不灭的星火。他几乎不眠不休,靠着签到获得的一些提神醒脑的丹药和苏白薇偷偷塞进他口袋的、用保温杯装着的参汤支撑着。每一次空间物资的投放,都如同一次精神的淬炼和透支。但他不能停。他知道,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意味着某个家庭粮缸的彻底见底,某个孩子饥饿的啼哭。

当吉普车裹挟着大西北特有的、混合着沙尘和骆驼刺气息的狂风,停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滩边缘时,林阳的行程已接近尾声。眼前是几排低矮的土坯房围成的简陋院落,一面褪色的红旗在院门口的木杆上猎猎作响——西北某建设兵团一个偏远的连队驻地。这里没有宏伟的战略仓库,只有一个小小的、用红柳枝条和泥巴糊成的简易“物资点”。

连队指导员是个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的汉子,名叫孙大川。他带着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军装的战士,早已在料峭的寒风中翘首以盼。看到吉普车卷起的烟尘,孙大川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跌跌撞撞地迎了上来。

“林……林同志!可把您盼来了!”孙大川的声音嘶哑干涩,激动地握住林阳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如同砂纸,布满裂口和老茧,传递着戈壁滩的严酷和生活的重压。“伙房……伙房快见底了!娃娃们……娃娃们这两天喝糊糊都清得照人影了……” 他身后,几个战士也眼巴巴地望着林阳,脸上是掩不住的期盼和一丝深藏的忧虑。

林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环顾四周,简陋的土坯房,光秃秃的院子,远处是望不到头的、黄沙漫漫的戈壁。这里的艰苦,比任何宏伟的仓库都更直击人心。他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孙大川身后那几个穿着不合身旧棉袄、脸蛋被风吹得皲裂、怯生生躲在大人身后、却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孩子。

他走到院子中央那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没有仓库的穹顶,只有戈壁滩辽阔而苍凉的天空。他缓缓抬起手。

这一次,指尖的幽蓝光芒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柔和,也更加凝实。光芒如同水银泻地,无声地铺展开来,覆盖了院子中央那片不大的区域。

光芒中,具现的物资不再是堆积如山的庞大阵列,而是更加细致、更加贴近生活所需的组合。十袋印着“特一粉”字样的精制雪花面粉袋,五袋晶莹剔透的优质粳米袋,两桶澄澈的压榨大豆油,成箱的加碘盐、酱油、醋瓶整齐地码放。除此之外,还有几大包用厚实油纸仔细包裹、散发着诱人甜香气息的——赤砂糖!这在戈壁滩上,是绝对的奢侈品!

没有震天的欢呼,只有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带着哽咽的抽泣。孙大川和战士们死死盯着眼前这堆凭空出现的、散发着食物清香的宝贝,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个孩子早已按捺不住,挣脱大人的手,像小鹿般欢叫着扑到米袋和面粉袋前,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光滑的包装袋,小鼻子贪婪地嗅着那从未如此浓郁过的粮食香气。

“孙指导员,”林阳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后的沙哑,却异常温和,“这是连队的。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院子角落里那几户明显是家属居住的低矮土坯房。意念微动,几份单独的、用厚实牛皮纸打包捆扎好的小包裹,出现在那堆物资旁边。包裹不大,但分量十足,里面同样是精米、白面、一小桶油、盐、酱油醋,还有一小包珍贵的赤砂糖。

“这些,”林阳指着那几个小包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是给咱们连队军属的。秦老特意交代,前线的将士们流血流汗,保家卫国,他们的后院,咱们得替他们守稳了,守暖了。一点心意,给娃娃们……添点甜头。”

戈壁滩凛冽的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孙大川猛地抬起头,黝黑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这个在风沙里摔打了几十年的硬汉,此刻眼圈瞬间变得通红!他身后那几个战士,更是死死咬住了嘴唇,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角落里,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打补丁棉袄的老大娘,正扶着土坯房的门框张望,听到林阳的话,浑浊的老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无声地滑落。她颤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朝着京城的方向,又朝着林阳,不住地作揖。

“秦老……林同志……”孙大川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他猛地抬起胳膊,用粗糙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挺直了早已被生活压得有些佝偻的腰板,朝着林阳,朝着东方京城的方向,行了一个用尽全身力气的、带着巨大感激和庄严承诺的军礼!

“请首长放心!请林同志放心!粮草足,军心稳!我们守在这戈壁滩上,死也守住!绝不给国家丢脸!”

几个战士也齐刷刷地挺直胸膛,泪光在眼中闪烁,无声地敬礼。那几个围着米袋面袋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肃穆而温暖的气氛,停止了嬉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而安静地看着。

林阳看着眼前这群扎根在祖国最荒凉角落的战士和军属,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泪光和那无声却重若千钧的军礼,胸中激荡着一股滚烫的热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吉普车。

车轮碾过戈壁滩粗粝的砂石,卷起一阵烟尘,将那座小小的、此刻却充满了生机和温暖的院落抛在身后。林阳靠在椅背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但他知道,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块拼图。

吉普车在夕阳的余晖中驶入京城。当林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推开四合院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时,温暖的灯火和饭菜的香气如同最温柔的港湾,瞬间将他包裹。堂屋里,家人围坐,小雨和小虎的笑闹声清脆悦耳。

他没有惊动家人,只是对闻声从东厢房走出来的苏白薇露出一个极度疲惫却无比释然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苏白薇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苍白的脸色,心疼得蹙紧了秀眉,连忙上前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体。

与此同时,西山,“观星台”深处那间可俯瞰京城的静室。

秦老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京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如同繁星点点,在冬日的暮色中连成一片温暖的光海。远方的天际线,最后一抹晚霞的余烬正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绝密等级的电报汇总。上面没有复杂的文字,只有一列列简洁到极致的地名和数字:

【北仓:接收完毕,库容饱和。】

【冀中:接收完毕,库容饱和。】

【吴仓:接收完毕,库容饱和。】

【秦仓:接收完毕,库容饱和。】

【蓉仓:转运完成,首批已分发……】

……

【西北建设兵团十七连:物资及军属礼包送达。连指孙大川代表全连指战员及家属,感谢首长关怀,誓死守卫边疆!】

厚厚的一沓电报,拿在手里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每一行字,都代表着一座粮仓被填满,代表着一片区域饥饿的阴影被驱散,代表着无数颗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代表着前线将士的后顾之忧被悄然抚平。

秦老的目光长久地凝视着窗外那片宁静祥和的万家灯火。他仿佛能看到,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后面,主妇们正掀开装满了雪白粳米的米缸,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孩子们捧着加了赤砂糖的米粥,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是满足的红晕;工厂食堂里,工人们端着盛满饭菜的饭盒,高声谈笑着;遥远的戈壁滩上,军属老大娘正用新领到的白面,颤巍巍地给娃娃们烙着带油香的饼……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深深疲惫与无上满足,缓缓涌上秦老的心头,瞬间冲垮了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堤坝。这位历经沧桑、肩扛国运的老人,眼圈无法控制地泛红,一层薄薄的水雾迅速模糊了视线。

他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拭去眼角那一点温热。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那片温暖的星海,目光投向静室墙壁上悬挂的一幅遒劲有力的书法条幅,那是他自己早年写下的古训。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响起,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向这片古老而新生的土地宣告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方知荣辱。”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感慨和一种大江奔流般的笃定,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的叹息:

“这民生的根基……稳了。稳了啊……”

窗外,京城的万家灯火,在这位老人的喃喃自语中,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更加温暖,无声地汇入这浩荡的时代洪流之中。

林阳回忆着荒凉却孕育着生机的戈壁滩,一个念头愈发清晰。他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秦老的专线。

“秦老,”林阳的声音透过电流,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温情,“物资投放按计划推进,民生压力初步缓解。但我想……加一项内容。”

“哦?”电话那头,秦老的声音透着连日操劳的疲惫,却也有着“仓廪”落地的振奋,“你说,小林。”

“军属。”林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尤其是一线部队、艰苦地区、以及……烈士的家属。他们承受的更多。这份‘仓廪’,应该有他们的一份。无需特殊,就是一份‘仓廪’礼包,再加一份……实在点的抚恤金。”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随即,传来秦老一声深深的、带着巨大触动和欣慰的叹息:“……好孩子!小林,你想得周全!这事,我亲自督办!就用‘磐石’的特别慰问渠道,无声无息地送!让我们的战士知道,家里,有国家!有我们!”

几天后,东北边陲,一个靠近边境、常年被风雪笼罩的小镇。

雪花如同扯碎的棉絮,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低矮的房檐和泥泞的土路。一座挂着“光荣军属”牌匾的小院门口,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出一条小道。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臃肿棉袄、围着厚厚头巾的年轻女人探出头来。她叫春妮,丈夫是驻守珍宝岛某哨所的连长,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她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婴孩。

门外站着两位穿着便装、气质却异常干练的男子,肩上落满了雪。他们身后停着一辆半旧的军用吉普。

“嫂子,我们是部队后勤慰问组的。”领头的中年男子露出温和的笑容,递上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又指了指吉普车后座,“这是组织上的一点心意,给家里添点嚼用。”

春妮疑惑地接过那沉甸甸的信封,又看向吉普车后座。两个战士正麻利地从车上卸下几个结实的袋子:印着“优质粳米”、“精制面粉”字样的真空袋,一桶澄澈的大豆油,还有酱油、醋、盐……甚至还有一小包红艳艳的干辣椒!

“这……这……”春妮愣住了,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信封——里面绝不是往常那种薄薄几块钱的慰问金!再看看那些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精米白面和整桶的油!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同志……这……这太贵重了……俺家那口子……”

“嫂子,收下吧!连长在前线保家卫国,家里不能亏着!这是命令!”中年男子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快进屋,别冻着孩子!”

春妮抱着孩子,看着战士们把东西搬进她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堂屋,看着灶台上那袋雪白得晃眼的面粉,又低头看看怀里懵懂的孩子,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上。她用力地点着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带着浓浓鼻音的、最朴实的两个字:“谢谢……谢谢组织……”

同一时间,西南某省,一个群山环抱的偏远山村。

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墙壁被经年的炊烟熏得漆黑。一位满头银发、背脊佝偻得几乎成直角的老婆婆,独自坐在冰冷的门槛上,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门外蜿蜒的山路。她的儿子,三年前倒在了雷场,尸骨都没找全。儿媳妇改了嫁,只留下一个半大的孙女小梅,此刻正蹲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用火钳拨弄着灶膛里微弱的火苗,锅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糊糊。

两个穿着朴素、风尘仆仆的干部模样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泞的山路,出现在院门口。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朴实的汉子,挑着沉甸甸的担子。

“张大娘!”为首的干部声音洪亮,带着山里人特有的热情,“县里给您送慰问来了!”

老婆婆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孙女小梅则怯生生地从灶台后探出小脑袋。

干部快步上前,将一个厚厚的、同样用牛皮纸仔细封好的信封,轻轻放到老婆婆枯瘦如柴、布满老茧的手中。那信封的厚度和分量,让老婆婆的手明显一沉。

“这是……?”老婆婆的声音嘶哑干涩。

“大娘,这是您儿子……为国牺牲的抚恤金!国家……国家一直都记着呢!以前……以前是困难,现在好了,该补的,都给您补上!”干部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不易察觉的愧疚和激动。他随即示意挑担的汉子,“还有这些,米、面、油、盐,都是给您的!咱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

汉子们将担子放下,解开绳索。崭新的米袋、面袋、油桶……出现在这破败昏暗的土屋里,如同灰暗画卷上陡然涂抹的亮色,刺眼得让人心头发酸。

老婆婆的手死死攥着那厚厚的信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信封,又缓缓移向那些崭新的粮袋油桶,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她没有像春妮那样痛哭失声,只是那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老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枯瘦的手背上,砸在手中那崭新的、承载着迟来告慰的信封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儿啊……” 一声嘶哑、微弱、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呼唤,如同风中残烛,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她佝偻的身体颤抖着,将那信封紧紧捂在了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早已冰冷消逝的骨血。

小梅怯生生地走过来,伸出小手,轻轻擦着奶奶脸上的泪,又好奇地摸了摸那光滑的面粉袋,小声问:“奶奶……这是白面吗?……香不香?”

老婆婆用尽力气,将小孙女瘦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枯瘦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她稀疏发黄的头发,老泪纵横,无声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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