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忘了?王朔已被革去府卫长,王爷开恩留他做了个普通府卫,现下只怕还在养伤。”婵儿心绪复杂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西院祸事连连,难道是招惹了哪方邪祟?
她看了刘青青一眼,继上回被郡主削了发髻,如今连仅能见人的刘海也被火苗子燎了。
婵儿叹了口气。
“那就让别人去查,我西院总不会无缘无故走水!”刘青青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下午王爷的人刚提过让她今日归还王妃的东西,到了晚上院子就着了,怎会这般巧合?
“肯定是那个小贱人!”刘青青恨的咬牙,“我不给,她就用火烧,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幸好她的库房费重金打造,墙体都浇灌了铁水,再大的火也烧不穿。
“那个小厮还没回来?”刘青青问道。
“还没......”
怕是已经死在了大火中,但主子定然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厮的死活。
婵儿闭口不言,心中越发苦涩。
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也越叫她看清主子的本质,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索性她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能寻一个位高权重的靠山,想必夫人也不会不放她离开......
婵儿猛然想起对面新搬来的那户人家,听说是上缉事司的督主。
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
婵儿没有明说,可刘青青怎会想不到?
她扶了扶发髻,语气随意,“罢了,我那还有备用钥匙......是我关心则乱,那库房结实着呢。”
该死的贱人,还想烧了她和她的宝贝,简直痴人说梦!
刘青青眯了眯眼,语气森寒,“你多注意着点火势,待兵马司灭了火,找他们主事的来见我。”
她本还顾虑那贱人是王爷的女儿,不想跟她闹得太僵。
谁知那贱人比她还狠,上来就放火烧她,不然就是拿剑捅她,那她也没必要留手了!
刘青青捂着再次撕开的伤口,对明诛的恨意让她连痛都忘了。
“贱人,既然你敢放火,就别怪我闹得满城皆知!”
等她坏了名声,更不得王爷喜爱,她便随意找个人家把她远远的嫁出去。
最好找个会磋磨人的婆家,被折腾个一年半载,折腾死也正常!
......
西院占地广,一场火等于烧了小半王府,整整一晚上才被扑灭。
巡城御史任谦听到消息,连早膳都没用,满头大汗匆匆赶来。
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检查是否还有星火未灭,任谦看了眼火势范围。
王府走水可是大事,还要向皇帝说一声才好,便准备回家换上朝服去上早朝。
“大人且慢!”一夜未眠,关注着这边的婵儿脚步匆匆,“我家夫人有请,还请您移步偏院。”
任谦皱眉打量,见她穿的似乎比一般丫鬟要好些,许是府里哪位主子的心腹。
任谦耐下性子问道:“请问你家夫人是?”
若是没记错的话,王妃早在一年前离世,这丫鬟所说的夫人,莫不是王爷侧妃?
但他没听说誉王有侧妃啊。
面对任谦的不解,婵儿小心解释道:“我家夫人乃誉王表妹,如今正是这誉王府当家主母。”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谦眉头深陷,又是表妹又是当家主母,他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难道说,堂堂誉王府竟由一个表亲掌管,还以主母自居?
任谦在都察院任职,最是重规矩,对那种小妾扶正、宠妾灭妻之事最是不屑。
何况还是个王府表亲,竟也好意思请他过去。
任谦长袖一甩,“本官还要去上朝,向皇上禀明此次火灾灾情,没空见你家那什劳子夫人!”
他虽品阶不高,代表的却是皇上,直接听命于皇帝和都察院,连朝中大臣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一个无名无分的表妹也敢在他面前摆谱!
婵儿是个聪明人,显然明白她家主子那套做派只在这府里有用。
在正儿八经的官家面前,人家不给面子也是自然。
但她若不将人请去,怕又要被责罚。
婵儿上前几步,张开双手拦下任谦。
“大人明鉴,我们夫人是有关于这场火的线索,所以才让奴婢来请您......”
“你们夫人有线索去衙门里说,找我做什么!”
他是御史,只负责弹劾,不负责查案!
而且王府内宅是他一个外男能进的吗?
任谦吹胡子瞪眼,坚持要走,偏偏婵儿死命拦着,他也不好冲撞了王府女眷。
“这位大人,您不就是官爷吗,我们夫人怎好去衙门抛头露面,您就随奴婢去一趟吧。”
“莫要纠缠本官,本官说了,本官不管查案!”
“可我们夫人要见您......”
“你们夫人说见就见,当本官是什么人,青楼里的姐儿吗!”
“我们夫人是王爷的表妹,您若就这样走了,岂不是下王爷的脸面?”
“本官下的是王爷的脸面吗,我下的是你家夫人的脸面......还不给本官让开?!”任谦气急。
没见过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下人!
两人对峙中,眼看就要误了上朝的时辰,任谦急的险些跺脚。
“任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蔺无筝穿着狐毛大氅,面带黄金面具,头束碧玉发冠,发冠上还查了一根碧玉簪子。
打扮十分骚包,英姿款款由宏伯带进西院。
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白色绣银蛟赐服,腰佩大刀的手下。
往日里,但凡有官员见到这个架势,心尖尖都要跟着颤一颤。
然后想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引来了这尊大佛。
就连一向沉稳有度的婵儿都看愣了神。
任谦却像是瞧见了救星。
“蔺督主,快来救救下官啊!”
任谦简直喜极而泣,甩开婵儿直奔蔺无筝而去。
“任御史这是何故?”
蔺无筝语气如春风和煦,风度翩翩的扶住扑过来的任谦。
跟平日里那个只知道抄家下狱的杀神简直判若两人。
说罢还不忘回头眉眼带笑的对宏伯道:“让您见笑了,本督主平易近人,与同僚们相处时也没什么架子,还请您莫怪。”
宏伯:“......”
宏伯嘴角一抽,面容扭曲一瞬。
您要不要听听您都说的什么话?
平易近人?没架子?
这是您对自己的评价?
可真没有自知之明!
宏伯艰涩的扯了扯嘴角,“您客气了,老奴这就去请王爷过来,全力配合上缉事司调查。”
溜了溜了,他这副老骨头可经不起吓。
蔺无筝不在意宏伯明显躲他的举动,反而如春风拂面目送宏伯离去。
就在宏伯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倏然松开了任谦的手。
任谦差点没趴地上。
“在王府咋呼什么,吵到郡主休息,仔细本督主扒了你们的皮!”
蔺无筝变脸如翻书,速度快的任谦都没反应过来。
“是......是下官的错。”任谦结巴道,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如外界传言,这位还真是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