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老大接了皇命,一走就是两载,最后一身是血的被老六背回来。
这一年来,好几次差点就死了,要不是用他的血一直吊着命,怕是坟头草都能埋人了。
常百草将之视为兄长,自然不希望他一直过这种刀尖舔血,人人喊打的日子。
“让我说,去给郡主做郡马吃软饭也挺好,实在不行你就回家......”
蔺无筝哭笑不得,“少胡说,你去将养身丸需要的药材写下来,我让人再去找找。”
常百草只得照做,一边写一边不甘心的嘀咕。‘
“怎么就胡说了,皇帝忌惮誉王府既成事实,除非你娶别人,否则总要被皇帝知晓你的心思,倒不如先发制人,说不定还能帮未来岳父遮挡一二。”
常百草没有那么多忠君思想,他最敬重的人除了师父只有蔺无筝,出发点也都是以蔺无筝为主。
他本是随意一说,没想蔺无筝能听进去,却不知蔺无筝心下一动,突然有了点想法。
蔺无筝走后,明诛喝了药酒,缓了好一会才压下胸口闷痛。
她走到博古架前,打开一道暗门,拾阶而下。
屋内十分昏暗,只有两盏烛火照亮方寸之地。
暗室的尽头有一个供桌,供桌上立着牌位。
明诛点了三炷香,插到香炉里,面露哀色怔怔的看着牌位上的字。
“拾三,我又来看你了。”
她拿起供桌上的丝帕,仔细擦拭牌位上的灰尘,“拾三”二字红如鲜血,刺的她心口发闷。
“我今日见到一人,与你长得极为相似,就连身形也像,你说怪不怪。”
她哂笑道:“想来是你离开的太久,我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看谁都像你......”
“你可还记得,有一次你喝醉曾承诺过,待战事结束回到京城,便学那文人墨客,陪我一起去栖云山踏雪寻梅......然后将满山的梅枝都掰光,气死那些酸儒。”
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场景,明诛噗嗤笑出声。
随后笑容逐渐消失,又开始怔怔的盯着牌位看。
“拾三......马上就是冬日了,你食言了......”
......
“什么!你没将人请来?”刘青青坐在桌前发脾气。
婵儿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小声道:“任大人说他还要上朝,没功夫......”
“上什么朝,他一个七品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分明就是在找借口搪塞。”
刘青青气的又撕了一张帕子。
“好个任谦,不过小小芝麻官,竟连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一直以来自诩这府里主子的刘青青尊严受挫,摔了好一会东西。
“婵儿!你去把王爷找来,让王爷罢了他的官!”
刘青青声音尖利,连续的打击让她情绪失控,压根忘了,皇鳞卫的规矩,誉王是不能插手朝政的。
就算能,也不会因为刘青青而得罪整个都察院。
婵儿抖了抖,“主子您忘了,王爷一大早就出府了,说是去庄子上养病......”
“那就去庄子上找人!”
“......可奴婢问过了,没人知道王爷去了哪个庄子。”
“废物,都是废物!”
刘青青又摔打了好一会,这才消了些气。
只是心中依旧堵得慌。
西院的火肯定是明诛放的,五城兵马司那群废物,却说是灶房起火,再加上天干物燥这才控制不住烧了整个西院。
而她这个苦主主动提供线索,却请不来人!
难道真要让她亲自去衙门告状?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青青眯着眼,想着怎样才能就这事除掉明诛,门外传来婆子的叫嚷声。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刘青青眼前一黑,又什么不好了!
这几日听多了这句话,总感觉有把刀此刻正架在她脖子上。
她抬头,就见院里的管事嬷嬷小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夫人不好了,西院的库房被盗了,连根针都没留下!”
刘青青只觉一股血直冲天灵盖,抖着嗓子问那嬷嬷:“你、你再说一遍,哪里失窃了?”
那嬷嬷也跟着抖,“是、是您的库房......”
“都没了?”
“都没了!耗子去了都摇头......啊!夫人!!”
刘青青只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快!快传府医!!”
院内再次乱作一团,饶是最稳重的婵儿也白了脸。
她倒不是担心主子,只是隐隐觉得,往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正华院里,麻丫提着提着裙摆,兴奋的进了明诛的屋子。
“郡主,有好消息!”
她贼头贼脑的看了眼院外,见没人注意,这才关上房门,凑到明诛身边。
“听说西院......不对,偏院那位又晕了,好像是知道了库房那事。”
“嗯。”明诛微勾着嘴角,似乎心情不错,“她住的哪个院子?”
“似乎是清风苑。”
“甚好。”明诛笑意更深,“那才是她该呆的地方。”
麻丫并不晓得,清风苑是刘青青刚入府时住的院子,但还是赞同道:“郡主说的是,西院是给王府主人住的,王爷没有侧妃,倒叫她得了这么久便宜。”
明诛不置可否,“让郑忠找人盯紧了,刘青青怕是要起幺蛾子。”
“是,奴婢这就去找郑大哥!”麻丫说完就往外冲。
“等等......将那个玉匣子拿来。”
麻丫欢欢喜喜的应下,又要往外冲,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收住了刚迈了一大步脚。
她偷偷看了明诛一眼,见她没注意这边,忙调整好姿态,整理好裙裾,端着手规行矩步的方才出门。
好险,一时兴奋差点忘了牙子教的,她现在可是大丫鬟!
......
明诛抚摸着洁白的玉匣子,这是上好的和田白玉,价值连城,更难的是整个匣子是由同一块玉石做成。
这是母妃的陪嫁。
在明诛记忆中,母妃时常抱着这个匣子出神,还曾拉着她一遍一遍嘱咐,若是将来她不在了,一定要将这个匣子收好。
那时她是怎么做的?
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后来母妃死了,匣子也找不见了,她以为被父王收走了。
却不想竟在刘青青那狗东西手里!
也是,照刘青青那贪婪的程度,这个足可以买下一整条街的匣子,又怎会不惦记上。
明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轻轻拂过上面雕刻的白玉兰花,整个匣子严丝合缝浑然天成,不见一丝缝隙,根本找不到开合处在哪。
据母妃所说,这个匣子出自相里家族,只能通过特定的机关打开,否则只能以暴力砸开。
但那样的话,这个匣子的价值将大打折扣,卖不了几个钱。
机关在哪,只有她与母妃知晓,所以刘青青这些年并未打开过。
明诛的指尖触及白玉兰的花蕊,在中间那颗堪比针尖的蕊心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严丝合缝的匣子从中间打开一道缝隙。
明诛的指尖跟着抖了抖,心头又开始闷痛。
缓慢又小心的打开玉匣子,明诛正猜测,匣子里究竟装着什么,能令母妃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她一定要保存好。
入眼却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