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江甯又偷偷溜到庄园后门。
铁艺栏杆外能看到集市帐篷,空气里飘着孜然和肉桂的香味。
她眼里满是对未知的新奇,这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生活,沙漠,蓝天,还有各种裹着头纱说希伯来语的人。
刚摸到门锁,就听见身后冷笑:“想被火箭弹炸成碎片?”
江甯下意识缩回手,转身看向来人。霍弋披着睡袍倚在廊柱上,指了指外面:“上周集市刚发生枪击案,死了六个游客。”
她下意识以为霍弋在吓唬人,睁大眼睛瞪他:“你肯定在骗人。”
霍弋耸了耸肩:“不怕死那就出去吧,游行者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外国妞。”
说到最后,他转身就走,“到时候被扒光了挂路灯上,可别指望我去收尸。”
江甯听着,顿时一股胆寒顺着脊椎往上爬。她打了个寒颤,连忙跟上男人的步伐:“霍弋,你等等我。”
晚餐是当地特色的鹰嘴豆泥和烤羊肉。
霍弋伤口疼得吃不下饭,非要江甯坐他旁边喂。
“烫。”他皱眉推开勺子。
江甯吹凉了递过去:“这样行了吧?”
霍弋配合着吃下去,脸色变好不少,但嘴硬:“别以为装乖我就会放你走,伤口没好之前你哪都别想去。”
江甯叉起橄榄塞进嘴里,没理他。她心里默念,不理会这人就不会气自己。
半晌后,远处传来砰砰几声,几个红点在夜空炸开。
她好奇扭头去看:“烟花?”
“迫机炮。”霍弋淡定喝水,“估计是海法方向又打起来了。”
江甯手一抖,叉子差点掉在地上。
夜幕降临,抗议的喧嚣隐约传来。江甯趴在露台栏杆上,看见城市方向有火光。
随后她被一双手臂圈住,霍弋的下巴抵在她发顶:“看什么?”
“那些人为什么要抗议?”
男人默了几秒,随即闷笑出声:“你该庆幸自己生活在和平国家。”
江甯不解,仰头看他。两人在夜色中对视。
霍弋率先挪开目光,沉声说:“他们在争取自己的权益,为了面包,自由,以及那该死的油价,懂了吗?所以你最好老实呆着。”
“哦…”江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然后又极小声地嘀咕:“加油,都会成功的。”
夜风送来远处清真寺的诵经声,混着玫瑰园的香气。霍弋吻着她的发香,倏地低头咬住她耳朵:“再不听话,真把你锁地下室喂老虎。”
“你这里又没老虎。”
“现买。”他呼吸喷在她耳畔,轻笑,“专吃中国兔子。”
江甯气得想骂人,抬头却看见他苍白的唇色,最终只是轻轻抿了抿唇。
霍弋装作没看见,嘴角却悄悄上扬。
月光照在两人的影子上,地中海潮声阵阵。
*
这天,江甯在走廊左右张望,确定霍弋不在这里了,才偷摸着进厨房。
玛莎在擦洗银餐具,刚转身就看到她站后面,吓得差点摔了盘子。
“玛莎。”江甯咬着嘴唇,小声说,“能把手机借我吗?就一分钟。”
玛莎粗糙的手指绞着围裙边,面色为难:“小姐,先生说过您不可以使用电子设备。”
“我只想给哥哥报平安。我保证不会超过一分钟的,好不好。”江甯双手合十,语气带着哀求,“我哥哥不知道我的下落。”
女佣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手机:“一分钟。”
江甯刚按下拨号键,听筒里却只有阵阵忙音。
“怎么会没信号呢。”她不信邪地多试了几遍,结果依旧如此。
玛莎紧张地搓着围裙边,左右看了一圈才开口:“别墅里有信号屏蔽器,先生说为了安全。”
江甯怔住。霍弋在这里搞屏蔽器要干什么?
她攥着手机偷偷溜到花园侧门,打算走出去再打电话,结果手指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冰冷的声音:“江甯,你想干什么。”
霍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阴影里。他盯着她,眼神冷得吓人。
江甯慌忙把手机藏到身后。
“拿出来。”
“我只是想告诉哥哥我还活着。”
霍弋没耐心听她说,抬手打了个响指。
不多时,两个保镖拖着哭哭啼啼的玛莎过来。她的围裙都歪了,脸上全是泪痕。
他冷睨着玛莎,皮鞋尖抬起她的下巴:“你为谁工作?”
“先、先生我错了。”女佣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不敢动弹。
“错了就该罚,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去。”
闻言,玛莎面色大变,抱住霍弋的腿崩溃大哭:“先生,求求您别辞退我,我丈夫会打死我的,上次失业他把我肋骨都打断了。”
江甯顿时慌了神,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这个每天给她烤小饼干的女佣,还有这样的故事。
她小跑过去把手机塞给霍弋:“是我逼着玛莎给我手机的,我不打电话了,你别赶她走。”
霍弋阴沉着脸,猛地把手机砸墙上,碎片溅到江甯的脚边:“你永远都学不乖。”
说着,他指着玛莎,“她要是被自己丈夫卖到红灯区,就是你这蠢货害的。”
话音刚落,江甯瞳孔微颤。她死死拽霍弋的袖子:“霍弋,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别碰我!”霍弋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玛莎最后还是被拖走了。江甯急得要上去拉住她的手,却被保镖挡了下来:“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江甯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玛莎的身影消失在庄园里。
眼泪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是她害了玛莎…
这么一想着,她就开始愧疚,最后蹲在地上哭到发抖。
老管家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又抬头看向三楼露台的那个身影,叹了口气:“小姐,您不该惹先生的。”
次日早餐桌上,女佣们小声议论着玛莎的遭遇,原来在特拉维夫郊区,失去工作的女人会被丈夫当成累赘卖掉。
江甯捏着餐刀的手直发抖。她从小在香港长大,确实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种事。
管家端来红茶:“小姐,先生最讨厌谎言。”
见女孩心不在焉,又压低声音,“先生应该气消了,要不您...撒个娇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