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听进去了,并且知道霍弋现在在书房开会。
她嗯了声,鼓起勇气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视频会议中的霍弋抬眼瞥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眸光幽深,没有半点表情。
江甯坐在沙发角落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最后一个高管退出屏幕。
“如果是玛莎的事,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江甯慢吞吞挪过去,一屁股坐到他腿上。霍弋眉头刚皱起,就被软软的嘴唇堵住了。
他的嘴唇凉凉的,带着咖啡的苦味
“让玛莎回来好不好?”她搂着他脖子蹭,“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霍弋冷着脸:“天天打保证说自己错了,就是没改过。”
江甯眼里酝着两团泪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疯狂掉:“对不起,我不知道玛莎的情况。她女儿还小,我以后都听话。”
她学着管家教的样子,用鼻尖蹭他下巴,“你伤口还疼不疼?我昨晚还偷偷给你抹药了。”
眼泪滴到他的手背,冰凉凉的。霍弋低头凝着眼前女孩:“然后呢?”
江甯抬头,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到他眼神依旧无波澜,心里咯噔了一下。
想起管家说过的,男人好哄,但也不好哄,需要对症下药。
半晌。
江甯的小手搭在了男人皮带上。
霍弋眉头微挑,喉结轻轻滚了滚。
……
一小时后,管家收到通知,安排车去郊区把玛莎带回来。
江甯刚漱完口,脸上的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就跑出来:“我也要去。”
管家闻言看了眼站在楼梯口的霍弋。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面部泛着柔和的光,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显然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随她。”霍弋单手插兜走下来,黑色衬衫领口半敞,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红痕。
江甯一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想到书房的那一小时,耳根瞬间涨红,两颊飘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低着头快步往外走,还差点被地毯绊倒。
“走这么快干什么?”霍弋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知道害羞了。”
她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心脏砰砰直跳。车窗倒映出她通红的脸,和霍弋慢悠悠走来的身影。
“往里坐。”他弯腰上车,带着一身淡淡薄荷的清爽气息挤了进来。
江甯要往角落缩,却被他一把捞到腿上:“躲什么?刚才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一只带着香气的小手捂住了嘴。
“你、你不许再说了!”
她肃着张小脸,眼睛不敢看他。
霍弋的眼尾愉悦上扬,深邃灰眸直勾看着她。
下一秒,他吻住她掌心。
“啊——”
江甯吓得把手缩了回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微微抽搐着。
车子刚开进市中心,江甯的注意力就全被转移走了,整张小脸都贴在车窗上。
阳光下的白色建筑群带着珍珠般的光泽,玻璃幕墙大厦旁突兀地立着几座奥斯曼风格的老房子。
“那是包豪斯风格,三十年代德国犹太人建的。”霍弋难得有耐心,指着窗外线条简洁的方盒子楼房。
“好漂亮。”江甯眼睛亮晶晶的,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个小圆印。男人瞥了她一眼,示意司机放慢车速。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路边有穿黑袍的犹太教妇女,还有穿着热裤的年轻女孩,两者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样的矛盾又和谐。
直到车子渐渐驶离市中心,道路变得越来越窄,画风突变。
土黄色棚户区挤在公路两侧,晾衣绳上飘着破旧的床单。豪车刚靠近郊区贫民窟,十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光着脚开始追车跑,手掌拍在车窗上留下泥印。
江甯被吓到了,下意识往霍弋那边缩了缩,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稍微安心些。
“现在知道怕了。”霍弋溢出一声哼笑,随手按下中控锁,“这里治安差到警察都不来。”
车子停在一排歪斜的木板房前,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居民。江甯抓着车门把手不敢下去,直到保镖清出一条路。
“别耽误时间。”霍弋不耐烦地催她,“这里难闻死了。”
玛莎的“家”是铁皮和木板拼成的棚屋,他们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咒骂。
“是玛莎的声音。”江甯急得想跑过去,被霍弋一把拽回来。
“急什么?”他嫌弃地看了眼泥泞的地面,随后朝保镖使个眼色,“去把那垃圾拖出来。”
保镖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把个醉醺醺的大胡子男人拖了出来。玛莎踉跄着跟出来,右脸肿得老高,嘴角还带着血。
“小姐。”玛莎看到他们愣了下,眼泪猛地流下来。
江甯鼻尖一酸:“对不起,都是我…”
霍弋啧一声,不耐烦地打断:“又不是你打的,哭丧着脸给谁看?”
“可是…”
“她得谢你。”霍弋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要不是你爱管闲事,她过几天就会被卖走。”
玛莎丈夫费力地挣脱保镖,指着霍弋囔囔:“你们是谁?我打自己老婆关你们屁事。”
刚说完,他留意到站在对面的江甯,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乱瞟,随后露出猥琐的笑:“这外国妞长得不错啊。”
霍弋眸光微冷,朝保镖抬了抬下巴。
下一秒,大胡子被按在地上揍得嗷嗷叫。
“您…您别…”玛莎颤抖着拉开保镖,“他会打死我的。”
“你想恢复自由吗?”江甯小声问。
“不可能的。”玛莎低头抹着眼泪,“法院需要三个男性证人作证家暴,还要退还彩礼。”
这个国家虽然号称中东最发达国家,但在宗教社区,丈夫打妻子仍是常见现象,离婚也得需要男方同意。
江甯皱眉,居然还有这种规定。她下意识看向霍弋,男人在一脸嫌弃地避开地上的污水:“看我干嘛?想做什么做。”
“霍弋说可以帮你恢复自由身。”江甯一脸认真地说。
霍弋扫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大胡子鼻青脸肿地爬起来,伸手比出三根手指:“3000谢克尔,不,5千!她还有个赔钱货女儿。”
“你。”江甯刚要骂人,突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她蹭到霍弋身边,手指揪着他袖口:“借我点钱好不好?以后还你。”
“还?”霍弋气笑了,“你拿什么还?”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抬手示意保镖扔下一叠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