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个产业,霍弋脸上戾气深刻一分,“做成加密文档,全部发给国际刑警反恐处,抄送半岛电视台。”
阿诺德倒吸冷气。阿卜杜勒能坐上叙利亚北部军阀的位置,全靠霍弋这些年提供的军火。现在老板竟要亲手毁掉这颗棋子?
“再联系沙漠蝎,告诉他,想要阿卜杜勒的地盘,就拿油井来换。”
“先生,”阿诺德余光瞥了眼图南发来的信息,“瓦利德刚才来电,说愿意用沙特港口来换阿卜杜勒的…”
“让他自己找个海跳下去。”霍弋打断,“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我要让全中东的人都知道,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阿诺德手一颤,几乎拿不住卫星电话。
从未见过先生这样,以往就算损失上亿军火,他也只会漫不经心地说句“下次赚回来。”
原先以为这个江小姐只是老板无聊逗趣的宠物,现在他需要纠正这个观点。
剧烈的颠簸把江甯震醒,后脑勺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
黑暗的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汽油味,手腕上的绳索把皮肤磨出了血。
她刚想呼救,车头就传来男人的怒吼:”闭嘴!”
月光从缝隙照进来,江甯看清这是个满脸胡茬的壮汉,副驾驶的同伙焦躁地摆弄对讲机:“萨米尔失联了,还要继续吗?”
“按小姐的命令办,送去加沙的妓院。”司机神色严峻,“任务完成能拿双倍钱。”
江甯靠在角落里,听不懂那两个男人在讲什么,但回忆着自己从被人带走的那一瞬起,她就该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就在这时,车身猛地急刹,外围传来密集的枪声。
紧接着外面爆发出激烈的交火声,众多子弹打在车身上,车门锁也被流弹击穿。
江甯缩成一团发抖,祈祷着那伙人没有发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壮着胆子推开车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公路旁还停着两辆皮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其中还包括着刚才那两名司机。
她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呕…”江甯干呕着后退,扭头要跑,余光却瞥到尸体怀里露出电话。
荒漠的夜风像刀子,她裹紧外套往山上跑。
电话没有信号,她哆哆嗦嗦按了半天,急得眼泪直掉。
片刻后,远处山路又传来引擎轰鸣,江甯闻言一愣,随即连滚带爬躲到岩石后。
几个蒙面人跳下车,骂骂咧咧地检查油罐车。江甯趴在那,颤抖着举起从尸体旁捡的手枪,但她根本就不会用。
他们交谈的声音随风飘来:
“货呢?”
“跑了。”
“找!将军下令,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她。”
等那些人把油罐车开走,江甯望着四周荒凉的戈壁绝望了。这里没有路标,没有灯光,只有望不到头的嶙峋山影。
十二月底的山区寒风刺骨,她裹紧外套往更黑暗处走去,边走边按电话,眼泪砸在键盘上:“哥…霍弋…”
十分钟后,霍弋的悍马车队终于赶到了这里。
“信号最后出现在这里。再往前走一公里就是贝特哈努检查站。”阿诺德盯着定位器继续说,“这里发生过小规模冲突,地上有石油痕迹,看着像油罐车。”
霍弋跳下车,看着地上的几具男性尸体,一拳砸在车门上。
该死,那蠢兔子到底去哪了?
直升机按要求在附近低空盘旋,探照灯扫过每一处岩峰。男人指尖节奏不停地敲着车门,锁骨处的青筋暴起:“最坏打算,现在联系哈马斯,说我用三辆装甲车换通行权。”
“先生,那是恐怖组织老巢,怕是…”
“我说现在!”霍弋扯下夜视镜要砸,镜片边缘瞬间闪过一道微光。
他猛地顿住,调整焦距,山脊裂缝里,确实有个微弱信号源在反光。
“操。”
霍弋笑骂,带着几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江甯五分钟就卡在了岩洞缝隙里,此时她正徒劳地蹬着腿往上爬。
听见头顶上方有脚步声逼近,她费劲地举起手枪“咔哒”一声,因为保险没开,扳机扣不动。
她脸色一僵,慌不择路想原路返回,结果肩膀被卡住不上不下的。
山风呼啸,霍弋踩着碎石登上制高点,低头看着这一幕,又笑了。
他的小兔子真的卡在岩缝里,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泪痕,像只掉进陷阱的幼兽。
“真会挑地方躲,打算卡在石头缝里当标本?”
霍弋不急不缓地点了支香烟,深吸一口,火星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明明灭灭。
“霍弋!”江甯听见声音,带着哭腔喊,“你还在看笑话,快拉我出去,这里有蝎子。”
阿诺德几人默默别过脸。刚才还下令要炸平整座山的老板,这会儿倒有闲心逗人了。
“求我。”他蹲在崖边,作战靴踢落几块碎石,“说‘霍弋哥哥你最好了’。”
“王八蛋!”江甯气得抓起碎石要砸他,结果卡得更深。
她僵住,哭得更大声:“我…我脚踝好像断了。”
霍弋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掐灭烟头,三两下系好速降绳:“愣着干什么?照明弹。”
他纵身跃下岩壁,靴子在石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惊得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笨死了。”他单手把江甯拎出来,绳索猛地绷紧。怀里的身子轻得不像话,还在发抖。
刚脱离岩缝,江甯就腿软地往沙地上栽,被霍弋一把捞进怀里。
两人重重倒在沙丘上。霍弋的手臂像铁箍般勒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
她感觉到他心跳快得吓人,沉重、急促,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别乱动。”霍弋哑着嗓子,手臂勒得她生疼,“让我抱会儿。”
江甯悄悄攥住他撕裂的袖口,发现那里有道新鲜的弹痕擦伤。
她挣扎着要起身查看:“你受伤了。”
“闭嘴。”霍弋按着她脑袋不让动,“再说话就把你塞回裂缝里。”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沙地上,两人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传来交火声,但霍弋只是埋在她颈窝深呼吸,像沙漠里找到绿洲的旅人。
阿诺德识趣地背过身,指挥手下清理现场。
尘风卷起沙粒,盖住了霍弋那句很轻的德语:“...吓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