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江甯一口汤呛住,耳根发烫。
天天跟着霍弋吃大餐,被他盯着十一点前睡觉,气色能不好吗?
她不敢抬头,赶紧扒拉两口面掩饰:“意大利水土养人嘛。”
“这倒也是。”江母给她夹了块鱼腩,状似无意地问:“对了,前阵子我在铜锣湾碰到小曲了。”
筷子尖戳到鱼刺,江甯动作一顿。
“那孩子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比赛结束呢,”江母观察着女儿神色,“你们…没联系了?”
“嗯,”江甯垂眼拨弄碗里的面,“分手了。”
空气安静片刻,江母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追问,把汤碗往她跟前推了推:“多喝点汤。”
江甯依言,把最后一口汤咽下去,喉咙发堵。
曲慕岩送她的乐谱还锁在抽屉里,可再想起他,心里只剩一片模糊的毛玻璃。
倒是某个毒舌家伙,却清晰得刺眼。
……
阿联酋总局。
时隔半年,霍弋再一次被传唤进警局接受调查。
刚踏进警局大厅,江珩夹着档案袋从对面办公室出来。
两人在走廊擦肩,江珩脚步一顿:“你怎么又进来了?”
霍弋扯了扯嘴角:“你们同事请喝茶,盛情难却。”
“……”
“江,”旁边年轻警员小声提醒,“是欧卡丽娜警官传唤他问话,据说盯他半年了。”
江珩瞥了眼审讯室单向玻璃,没再说话,带着郝悠悠大步离开。
审讯室内。
“又见面了,霍弋先生。”欧卡丽娜把文件夹甩在桌上,金色卷发束成紧绷的马尾,“希望这次你能配合些。”
霍弋慢悠悠坐下,长腿交叠:“警官这么想我?半个月传唤三次。”
强光灯打在他脸上,他懒散地靠着椅背,像在自家客厅。
欧卡丽娜摊开一沓照片,指甲重重戳住其中一张,是桑科搂着两个武装分子站在矿场前。
“解释一下?”欧卡丽娜紧盯着他。
“桑科啊,”霍弋指尖点了点照片,“我矿场的保安队长,怎么,警官也想投资金矿?”
说完他忽然倾身,手肘撑在桌面,皮笑肉不笑地,“非洲那地方,没几条枪看着,明天矿就能被抢空,你们国际刑警不该最清楚?”
欧卡丽娜深呼一口气,又推出一张模糊的远拍:“上个月十五号,你的货轮在索马里海域卸了一批AK47,收货人就是桑科!”
“哦?”霍弋挑眉,“证据呢?拿张连人脸都糊成马赛克的照片定罪?”
他嗤笑着靠回椅背,“我运的是矿山机械,有杜拜海关盖章的清关单,至于桑科买枪,非洲黑市满大街都是军火贩子,您该去抓他们呀。”
欧丽卡脸色发青,刚要说话,耳麦里传来咳嗽声,她咬牙摔出最后一张牌:“你的小女友拍的照片可不止这些。”
霍弋表情丝毫未变:“所以?小朋友拍的旅游照也能当证据,你们警方真让我开眼。”
两小时唇枪舌战。欧卡丽娜把货轮记录、矿场合同翻了个遍,霍弋连合同第几页有漏洞都倒背如流。
最后她摔了钢笔:“霍弋,我们会找到证据的。”
“行啊,”霍弋起身理了理西装袖口,“不过下次派卧底记得挑个胆子大的。”
直到铁门被关上,欧卡丽娜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照片四散飘落。
停车场。
“砰——”
霍弋一脚踹向路虎车门,整辆车猛地一晃。
阿诺德屏息站在旁边,听见自家老板声音冷得掉冰碴:“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杂碎揪出来,今晚十二点前,我要他名字。”
“是。”阿诺德刚打算掏手机,随后又说,“刚收到消息,桑科那边要求加价。”
“让他去死,告诉那黑鬼,再敢用我的货搞恐袭,我不介意把交易记录寄给cIA。”
说完,霍弋解开领扣坐进后座,摸出手机划开,信息栏空空荡荡。
迪拜下午四点的烈日烤着车窗,香港那头是下午两点。
他盯着屏幕,顿时冷笑出声。
小没良心的,回去才两天,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舍得发?
阿诺德从后视镜看见老板手指悬在拨号键上,青筋都绷出来了,最后却把手机狠狠掼在真皮座椅里。
“开车。”
奔驰开出警局,霍弋降下车窗。
热风裹着沙砾灌进来,他眯眼望着远处沙漠与高楼交织的天际线。
“先生,”阿诺德试探着开口,“江小姐可能在家陪父母。”
“用你教?”霍弋闭眼揉眉心,语气却缓了点,“去找周景明。”
他摸回手机,指尖在江甯号码上悬了半天,最终却点开相册。
最新一张是那丫头在迪拜机场的背影,鹅黄连衣裙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笨手笨脚的小鹌鹑。
“嘁。”他锁屏把手机塞回口袋,唇角却无意识扬了下。
阿诺德悄悄松了口气。
后视镜里,老板望着窗外,手指在膝头敲着一段不成调的节奏。
阳光掠过他额前黑发,暴戾的灰色眼睛此刻竟有点走神。
香港,江甯在帮妈妈插花,突然连打三个喷嚏。
“感冒了?”妈妈摸摸她额头。
江甯揉着鼻子嘟囔:“肯定有人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