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精致的菜肴摆了一桌,林子谦的热情比刚才更盛。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各种话题,眼睛几乎黏在她脸上。
江甯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小口喝着碗里的汤
“江小姐,其实我觉得你特别适合诠释德彪西那种朦胧的意境…”林子谦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林先生,抱歉,”江甯放下汤匙,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去趟洗手间。”
马克先生朝她点点头,她立刻离开了包厢。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江甯低着头,快步走着,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在她经过一间包厢门口的时候,那扇虚掩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精准地箍住她的腰,在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惊呼的瞬间,径直将她拽进了黑暗的包厢里。
“唔——!”
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得撞进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江甯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尖叫,带着熟悉烟草味的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黑暗中,她只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哪来的小美女,一个人乱跑?”
刻意压低,带着几分轻佻气息的陌生男声在她头顶响起,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
恐惧瞬间席卷全身,江甯拼命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踢打推搡,可她越挣扎,那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越紧,几乎要将她揉碎按进对方怀里。
江甯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充满力量感的心跳和蓄势待发的肌肉线条。
混乱的恐惧中,有股久远的心悸,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的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
是那种混合着淡淡薄荷烟草,还有硝石般独特,仿佛刻进她骨子里的味道。
倏地,她所有的挣扎动作僵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
随之抬起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禁锢她的人的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霍、霍弋,是你吗?”
捂着她嘴的大手,顿了一下。
下一秒,磁性又充满了她熟悉的那种恶劣玩味的轻笑,在她耳畔响起,不再是伪装的声音:“既然知道是我了,”
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危险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缠绕上来,“还敢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一起吃饭?嗯?不怕死?”
真的是他!
那个在新闻里已经“坠机身亡”的男人,此刻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用这种恶劣的方式捉弄她。
几个月来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冲垮了江甯所有的堤防。
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边哭边用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带着哭腔控诉:“混蛋,霍弋你个混蛋,你不是死了吗?新闻都报了,你死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放开我,呜……”
“死?”霍弋被她哭得眉头一拧,箍在她腰间的手惩罚性地用力掐了一把那软肉,“咒我?”
“啊!”腰间传来的痛感让江甯痛呼一声,哭声一滞,委屈地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瞪着他,却不敢再骂了,偶尔抽泣一下。
霍弋看着她控诉的眼神,心里的气莫名消了一点,但面上依旧冷着。
晃了晃她:“说话,什么时候成小哑巴了?”
江甯扭过头,赌气不看他,闷声道:“你放开我,马克先生还在外面等我。”
霍弋哼了一声,手臂的力道倒是松了些许,但依旧圈着她,没完全放开。
他抬手,“啪”地一声按亮了包厢所有的顶灯开关。
光线驱散了黑暗。
江甯眯了眯眼,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依旧是那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些风霜的痕迹,眼神却比记忆里更加幽深难测,此刻正沉沉地看着她。
她被男人看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不自在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重复:“放开我…”
霍弋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松开手:“晚上搬去顶楼套房。”
江甯想拒绝:“莉莎需要我。”
“她习不习惯,不用你操心。”霍弋打断她,眉峰一挑,“我还有其他事情,晚上再说。”
说完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她挣扎时弄皱的西装袖口,转身拉开了包厢门,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仿佛刚才的重逢只是一场幻觉。
江甯站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脸上泪痕未干。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才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包厢。
推门进去,林子谦关切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Verity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眼睛…怎么好像有点红?”
江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避开他的视线:“没事,刚才不小心,在洗手间门口撞到门板了。”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冰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滚烫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