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都收来当暖床丫头,姐姐我,是不是也该有点危机感了?”
小七没有理她,她的眼中,只有苏尘的倒影。
姬千雪的指尖,一缕九幽魔气悄然探出,便要侵入小七的眉心。
小七依旧一动不动。
然而那缕魔气,在靠近她肌肤三寸之外,便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不是被抵挡,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直接抹去了存在的概念。
姬千雪的媚笑,僵了一下。
她收回手,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有意思。一个坏掉了的玩具,居然还会咬人。”
苏尘没有理会她们之间的小动作。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颗正在被炼化的心脏之上。
轰隆!
随着最后一声高亢的龙吟,那颗由天之心与始祖龙魂共同构成的心脏,彻底与原启号融为了一体。
整艘船,活了过来。
它不再是一件法宝,一个载具。
它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拥有自己心跳与呼吸的,生命。
船身之上,那黑曜石般的色泽,变得更加深邃,其上流转的星辰,仿佛都有了各自的轨迹与生命。
船帆之上,月华流转,其间隐隐有龙影穿梭。
船首那尊小黑龙雕像,更是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真正的始祖龙吟。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船体核心射出,缓缓落在甲板上,化作一个人形。
是敖璃。
她不再是之前的龙女。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由纯粹龙气凝聚而成的金色帝袍,头戴一顶小巧的龙角皇冠。
她的眉心,多了一道金色的,好比心脏般的印记。
她的气息,不再是天君,也不是至尊。
而是一种,全新的,凌驾于万道之上的,龙之帝皇。
她便是这艘船的心脏。
她便是,这艘船的魂。
敖璃睁开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苏尘,其中再无半分之前的复杂情绪,只剩下绝对的,虔诚的,深入骨髓的,臣服。
她单膝跪地,右手抚心。
“敖璃,参见吾主。”
“从今往后,原启号所至,皆为吾主之疆土。”
“龙息所及,皆为吾主之臣民。”
苏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船舷边,伸出手,轻轻按在了那冰凉的,却又仿佛拥有温度的船身之上。
他闭上了眼。
整艘船,整片万龙巢,整个下界,甚至更遥远的上界。
无数道因果之线,法则之网,都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地呈现。
好比,一张巨大无比的,覆盖了诸天万界的地图。
“小七。”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开口。
“是,主人。”小七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感到恐惧?”苏-尘问。
小七那空洞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波澜。
她沉默了许久。
“三清。”她吐出了两个字。
“佛陀。”
“还有,那个将我打落凡尘,镇压于此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发现,苏尘已经对这个答案,失去了兴趣。
苏尘的手,依旧按在船身之上。
“原启号。”
他轻声呼唤。
敖璃的声音,立刻在他识海中响起。
“吾主,有何吩咐?”
“带我,去一个地方。”
“一个,连三清和佛陀,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
敖璃心神一凛。
她没有问为什么。
她只是催动了自己与原启号合二为一的全部力量。
嗡!
整艘船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轰鸣。
船身周围的虚空,开始剧烈地扭曲,破碎。
它不是在撕裂空间。
而是在,修改法则。
强行,在诸天万界的地图上,开辟出一条,本不该存在的航线。
下一刻。
原启号化作一道无法用任何光来形容的流光,直接从这片虚无的坟场中,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
已来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
只有一条河。
一条,贯穿了整个昏黄天地的,巨大的,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尽头的,黄色河流。
河水浑浊,翻涌。
河中,没有鱼虾,只有无数张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沉浮,哀嚎。
河的两岸,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妖异的,血红色的花。
一股足以冻结神魂的阴冷之气,笼罩着整片天地。
“这里是……”玉清天君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自己的道心,都要被那股阴冷之气,彻底冻僵。
“九幽黄泉。”姬千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死者的归宿,生灵的禁地。”
她看着苏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小哥哥,你来我老家做什么?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只有数不尽的,又臭又硬的孤魂野鬼。”
苏尘没有理她。
他只是看着那条翻涌的黄泉。
然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鱼竿。
鱼竿没有鱼线,也没有鱼钩。
苏尘就那么拿着鱼竿,走到船首,然后,将那光秃秃的鱼竿,甩进了下方的黄泉之中。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苏尘。
跑到九幽黄泉来。
钓鱼?
而且还是用一根没有鱼线的鱼竿?
就在姬千雪忍不住要开口吐槽的瞬间。
下方的黄泉猛然炸开。
一条巨大无比,通体由无数冤魂与黄泉之水凝聚而成的狰狞鬼龙,咆哮着冲出水面,张开巨口便要将原启号一口吞下。
那鬼龙的气息,竟是丝毫不弱于之前那头堕落龙王。
然而,苏尘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提了一下手中的鱼竿。
那条不可一世的黄泉鬼龙,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水中硬生生钓了出来。
它的身体在半空中,迅速缩小。
最终,化作一条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精纯轮回之力的小鱼。
小鱼落在甲板上,活蹦乱跳。
苏尘收起鱼竿,将那条小鱼捡起,然后走回了那株神柳之下。
他将那条鱼,埋进了神柳的根部。
神柳的根须,立刻将那条小鱼,缠绕吸收。
整株神柳,轻轻摇曳了一下,那黑色的枝干仿佛又深邃了一分。
做完这一切,苏尘再次回到船首,再次甩下了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