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那个金甲男子,道心都差点彻底崩溃的事情。
他将那颗足以镇压一个纪元的,先天至宝,随手扔给了,那个跟在他身后如影子般的侍女小七。
“拿着。以后用来给你的床压压角。”
小七面无表情地接过,然后,就那么真的,将那颗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做完这一切,苏尘才终于,看向了那个金甲男子。
“你,也想掀了这张棋盘?”
金甲男子身体剧震,他看着苏尘,那双太阳般的眼眸,第一次被无尽的震撼与狂热所取代。
“你……您,是同道中人?”
苏尘摇了摇头。
“我不是想掀了它。”
“我是来,砸了它。”
金甲男子猛地一愣。
随即,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快意与释然。
“好!好一个砸了它!本座,昊天!愿为您执先锋!”
他对着苏尘,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战士对统帅的最高礼节。
苏尘没有理会他的效忠。
他的目光,穿过了这片葬神海,看向了更深,更黑暗的归墟深处。
“下一枚棋子,在哪?”
昊天站起身,他眼中闪烁着战意。
“在,万佛之国,大雷音寺。”
“那群秃驴,用它,镇压着一个,连他们自己都感到恐惧的东西。”
“那东西,原本,是我的坐骑。”
苏尘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正要回到原启号。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片被洛灵裳安抚下去的,灰色的海洋,毫无征兆地再次炸开。
一只手。
一只,巨大无比,通体由最纯粹的,凝固的,神之怨念构成的,苍白巨手从那海洋的底部猛然伸出。
它的目标,不是苏尘,也不是任何人。
而是,那艘悬停在海面之上的,原启号。
它要将这艘,打扰了它沉睡的船,捏成碎片。
昊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不好!是‘葬神’的意志苏醒了!快走!这东西,杀不死!”
他自己,却化作一道金光,不退反进,迎向了那只苍白巨手。
“您先走!我来殿后!”
然而,苏尘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他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自己肩膀上,那只一直在打瞌睡的小黑龙,轻轻地弹了一下脑门。
“有东西,在抢你的窝。”
小黑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它打了个哈欠,然后便看到了那只正抓向原启号的苍白巨手。
它愣了一下。
然后,它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愤怒。
那不是被挑衅的愤怒,也不是被吵醒的不耐烦。
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被侵犯的暴怒。
“吼!”
一声龙吟。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法则共鸣。
却让整片死寂的葬神海,都静止了。
那只巨大无比的苍白巨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仿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正在冲向巨手的昊天,也僵在了原地,他那张霸道绝伦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掩饰的呆滞。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只巴掌大小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袖珍小黑龙,从那个青衣青年的肩膀上飞了起来。
它没有变大,也没有释放任何龙威。
它只是,张开小嘴,对着那只比它大了不知几亿万倍的,苍白巨手轻轻地咬了一口。
咔嚓。
一声清脆的,好比咬碎饼干的声音响起。
那只由无尽神之怨念构成的,连昊天都感到棘手,号称杀不死的苍白巨手,就那么被小黑龙硬生生地咬下了一块。
巨手没有惨叫也没有崩溃。
它只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种颤抖,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恐惧。
发自本源的,最纯粹的恐惧。
好比,一个鬼魂,遇到了专门吃鬼的神。
巨手疯狂地想要缩回海底,想要逃离这个让它感到本能畏惧的小东西。
然而,小黑龙没有给它机会。
它张开嘴,对着那只巨手猛地一吸。
那只不可一世的,代表着“葬神”意志的巨手,连挣扎都做不到,便不受控制地,化作一道精纯的灰色气流被小黑龙一口全都吞了下去。
“嗝!”
又是一声熟悉的,心满意足的饱嗝。
小黑龙砸吧砸吧嘴,仿似在回味着什么美味,然后晃晃悠悠地飞回苏尘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趴下睡着了。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昊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那颗坚不可摧的,战神之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刚才,还在为自己能挡住那巨手一瞬而自傲。
结果,人家养的宠物,一口,就把那东西当零食给吃了?
这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苏尘没有理会他的震撼。
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小黑龙的脑袋。
“下次,别吃这么急,容易噎着。”
他转过身,走回了原启号。
昊天如梦初醒,连忙化作一道金光,也落在了船上。
他看着苏尘的背影,那双太阳般的眼眸,再无半分之前的霸道与骄傲,只剩下绝对的狂热的信徒般的崇拜。
“敖璃。”苏尘的声音响起。
“吾主。”
“大雷音寺。”
“遵命。”
原启号的船体,再次变得虚幻,直接从这片,连“葬神”意志都被当成零食吃的,恐怖禁区消失不见。
船上。
昊天看着那个,正在吸收神魔死气,气息不断蜕变的洛灵裳,又看了看那个正将一枚黑色宝珠塞进袖子里的小七,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巧笑嫣然地打量着他的姬千雪身上。
他感觉,自己这艘船上得有些草率了。
这里,好像,除了那个看起来像是“司机”的玉清天君,就没一个是正常人。
“我说大个子,”姬千雪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你刚才,是在给本座的男人表演什么叫螳臂当车吗?”
昊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昊天战神,上个纪元的幸存者,何曾受过这等调侃。
但他不敢反驳。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媚骨天成的魔女,带给他的危险感,竟是丝毫不亚于之前那只苍白巨手。
原启号穿梭于纪元的坟场。
三日后。
一片金色的,祥和的,充满了无尽佛光的,世界残骸,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便是西天极乐世界,大雷音寺的所在。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与传说中的佛国净土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寺庙,没有梵音阵阵,没有宝相庄严的佛陀菩萨。
只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倒塌的,只剩下半截的,黑色山峰。
那山峰之上,盘膝坐着无数,早已干枯,却依旧保持着打坐姿势的僧人尸骸。
他们身上,没有半点佛光,反而缠绕着,一股股,比九幽黄泉还要阴冷的漆黑的魔气。
整片佛国,都已被魔气侵染,化作了一片,魔土。
而在那座黑色山峰的山顶,所有僧人尸骸拱卫的中央,悬浮着一颗,通体金色仿佛由无数“卍”字佛印构成的宝珠。
正是第二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