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这个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在那三枚定魂锚,即将被彻底拖出虚空的瞬间。
东海方向的那根钓线,所连接的虚空之中,猛然爆发出了一道无比璀璨,仿佛能斩断万古的,青色剑光!
咔嚓!
苏尘手中的钓线,竟是被这一剑,硬生生地,斩断了一根!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无尽威严与冷漠的声音,从那被斩断的虚空裂缝中,缓缓传来。
“过界了。”
伴随着声音,一名身穿青色道袍,手持一柄三尺青锋,面容俊美,双眼却好比两片亘古不化的冰川的青年男子,一步踏出,降临在了这片雷狱之中。
他的身上,没有惊天的气势,也没有骇人的威压。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整座九天雷狱的法则,都为之退避。
仿佛,他,才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葬仙海眼,乃吾之道场。汝一介凡俗,安敢以区区钓钩,窥吾道场之因果?”
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苏尘,最终,落在了洛灵裳怀中的青鸾神鸟之上。
“咦?竟是混沌青鸾的血脉后裔。”他那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情。
“不错。吾那看门的神兽,前几日刚刚坐化。便由你来填补这个空缺吧。”
他伸出手,竟是无视了苏尘,直接朝着那青鸾神鸟抓了过去。
他的动作,不快,却仿佛封锁了整片时空,让洛灵裳,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玉清天君!”云曦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住手!他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
苏尘,动了。
他没有去挡那只手。
他只是,用一种,比那青年男子,更加冷漠,更加不带丝毫情感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那条看门的狗死了,关我何事?”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动我的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眉心处,那道五爪神龙的印记,第一次不再是发光。
而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一道目光。
那是一道,创世般的意志。
当苏尘眉心那道龙印睁开眼睛的刹那,整座九天雷狱的法则,都为之凝固。
玉清天君伸向青鸾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那张万古不变的冰川面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感觉自己那与天地合一,无尘无垢的道心,仿佛被一柄无形的,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个,独立于天地之外,不入轮回,不沾因果,绝对自我,唯我独尊的,意志原点。
他的“天人合一”之道,在这股不讲道理的“唯我”意志面前,好比萤火,遇见了皓月。
“你……”玉清天君的手,第一次,在十万年以来,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收回了手。
他那双冰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苏尘眉心那只,缓缓闭合的龙眼。
他手中的三尺青锋,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战栗与渴望的,剑鸣。
“好一个‘唯我’之道。”玉清天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的,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情绪。
“接我一剑。若你能接下,这只扁毛鸟,我不要了。”
他没有再废话。
他手中的青色古剑,缓缓举起。
没有剑光,没有剑气。
他只是,对着苏尘,平平无奇地,刺出了一剑。
然而,这一剑刺出,整座九天雷狱,都仿佛消失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剑。
这一剑,是天道,是法则,是秩序,是万物生灭的轨迹。
无处可躲,无物可挡。
“玉清道剑!尘儿,快退!”云曦月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骇然之色。
然而,苏尘没有退。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柄剑。
他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然后,在云曦月,姬千雪,洛灵裳三人,那无法置信的注视之下。
他用那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那柄,足以斩断万古的,青色古剑的剑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玉清天君那张俊美的脸上,那丝裂痕,瞬间扩大,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龟裂。
他引以为傲,斩尽了无数神魔的“天道之剑”,竟被一个凡人,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你的道,太死板了。”
苏尘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地,好似在点评一道,火候欠佳的菜。
“有天,有地,有万物,唯独,没有你自己。”
“这样的剑,是死的。”
他指尖,那缕金色的魂火,一闪而过。
咔嚓!
一声清脆的,好比琉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玉清天君手中的那柄,陪伴了他十万年的青色古剑,其剑尖之上,竟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却又触目惊心的,裂痕。
玉清天君的身体,猛然一震,他如遭雷击,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柄,已经不再圆润无暇的本命道剑,又抬起头,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淡的青年。
他那颗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就在此时。
另外两个方向的虚空裂缝之中,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轰然降临!
一道,是充满了寂灭禅意与宏大佛光的舍利子。
一道,是充满了人道威严与铁血战意的白玉玺。
另外两枚定魂锚,到了。
苏尘看都未看那两件至宝一眼。
他只是松开手指,放开了那柄已经出现裂痕的道剑。
他转身,走回了母亲云曦月的面前。
“现在,人齐了。”
他手腕一翻,玄黄母气鼎,再次出现。
他将那枚佛光舍利子,和那方白玉玺,毫不客气地,扔进了鼎中。
“佛骨为基,皇权为印。”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依旧处在震撼之中,没有回过神来的玉清天君身上。
“你的剑,断了我的线,那这第三味药,便由你的剑意来补。”
他隔空一抓。
一缕刚才被他夹住的,无比精纯,却又带着一丝裂痕的“天道剑意”,被他硬生生地,从虚空中抽离了出来,直接灌入了丹鼎之内!
“天道为引!”
玉清天君的身体,再次一颤,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本源的剑意,被对方,好比抽丝剥茧一般,当成了炼丹的材料。
他想阻止,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道,在苏尘面前,已经败了。
“以佛国之空,抹其形。”